君正吊兒郎當一笑,反手指指丙班課室的方向,“所以,也就跟丙班還能談談。”
丙班整體實力居中,既有甲班乙班在前頭壓著,他們勝算本就不大,無非求個順利透過考核,不會執著於拿人頭、添戰績。
敬慧儀點頭補充道:“丙班有幾個我與青霜在循化的舊同窗,有的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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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與丙班結盟之事交給敬慧儀去談後,沐青霜便只管悶頭愁著自己該怎麼去找賀徵。
若沒有得到賀徵親口承諾不會接受汾陽郡主點選,她實在安心不下。可是……
“我偶爾也是想要面子的啊。”她悒悒不樂地將臉埋進臂彎,嘀咕自語。
到底是小姑娘家的心思,心底還是渴盼著死倔死倔的賀徵能先服軟,好聲好氣來哄她這一回。
沒奈何賀徵一慣死倔,她不去找他,他照舊半點沒有要來找她低頭的跡象。
就這麼僵了兩日,終於迎來了百人同上的兵器對練。
如今各軍中的武器皆以戈、長刀、□□為主,講武堂的兵器對練自也最重這三種武器。
敬慧儀與丙班談定條件,今日演武場對練,戊班成員與丙班兩兩對打,戊班的人在這次對打中獲勝或戰平的,丙班所有人在考選中就絕不對這些人出手。
至於打輸的人,到時就各安天命了。
這個條件不算苛刻,戊班的人倒也接受。
因戊班比丙班多出一人,沐青霜自覺退出挑戰,放棄贏取丙班豁免的機會。
她抱著長刀站在演武場西邊迴廊下磨磨蹭蹭,一點點挪著步子,試圖“不著痕跡”地靠近迴廊那頭的賀徵。
賀徵雙臂環胸倚著廊柱長身而立,冷冷淡淡望著場內的熱鬧喧囂,眼角餘光卻一直偷偷捕捉著那個悄默默靠近自己的嫣紅麗影。
他抿著唇剋制著心間不住翻騰的笑意,面上端得極穩。
早上進了演武場後,他和令子都打了一場,成功將前幾日那半瓶子藥贏了回來。
可這還是沒能撫平他心中的酸意。
方才他是刻意落單站到這裡來的,因為這個位置,剛好可以讓某隻傻兔子看到他。
是了,沐青霜素來自詡是機敏兇惡的小豹子,可她自己似乎不知道,她在賀徵面前,從來都是軟乎乎毛茸茸、努力披上豹子皮裝兇的傻兔子樣。
讓他總是很想將她撈進懷裡使勁地揉來揉去。
某些時常出現在賀徵夢裡的畫面不合時宜地浮上腦海,他有些狼狽地撇開頭,顴骨乍然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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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霜終於挪到賀徵身旁一步之遙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拿長刀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
賀徵卻像是沒知覺似地,一動不動地扭臉盯著長廊盡頭的牆面。
知他是故意不理人的,沐青霜扁了扁嘴,又湊近半步,面朝演武場正中,餘光斜斜黏向他。
“徵哥……”
軟語低音拖著長長話尾,軟搭搭帶了點委屈,像是示弱,也像是撒嬌。
賀徵倏地抬手按住自己的鼻子,另一手探過去抓了她的手腕,果斷拖著她往演武場側邊小門而去。
若被教頭和同窗們看到他此刻的模樣,他才真的做不了人了。
居然流鼻血,真是見了鬼了。
第8章
側邊小門不遠處突兀立著兩間樸拙小室,備有水缸、水盆等物事,每次兵器演練過後,大家總是在此稍稍淨面洗手、整理儀容後再回學舍。
此時才是上午,眾人還在演武場內熱火朝天對練著,負責打理照應盥洗室的雜事官不知去哪裡躲清閒了,四下無人。
賀徵徑自取了水洗去滿面狼狽,又頻頻以掌沾涼水拍在自己的後頸窩,總算將鼻血止住了。
這事頗為丟臉,他心中彆扭,便全程背對著沐青霜。
沐青霜站在房簷陰影裡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終於從他持續發紅的耳朵尖兒上瞧出些許端倪。
沐家祖宅所在的循化是利州地界上民風最野的,青年男女於情情愛愛之事上向來熱烈直白,有些在中原絕不能為外人道的床幃諢話,循化人都敢當眾講來調笑。
民風如此,便是沐青霜這般大戶出身的小姑娘,有時也少不得會在人說諢話時聽到那麼幾耳朵。因此她雖於男女之事上半懂不懂,偏又壞在稍稍知道那麼點兒。
她杏眸彎彎,輕咬著下唇將雙手負於身後,溜溜達達走到賀徵身旁,憋笑的俏臉泛著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