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怎麼就這麼根深蒂固影響深遠?!簡直不可理喻。
“你有志氣有抱負有擔當,沒誰攔著你。這回爹都說了,只要小妹與你願意,就讓你倆成親後你再走。就你非要擰著來!”
說著說著,沐青演氣不打一處來,抬起腿作勢朝他踹了一腳。
倒是沒踹著,只是足尖揚起勁風掃過賀徵的衣襬。
賀徵巋然不動地立在那裡,又默了好半晌後才徐緩輕道:“此去生死不由我,成敗亦無定數,也不知何年才能歸來……”
他慢慢地對上沐青演的目光,澄澈的眸底隱著痛與割捨:“大哥,我不能這樣讓她等。”
這是他第一次稱沐青演為“大哥”。
沐青演堂堂一個剛硬男兒,都被眼前半大少年這話鬧得紅了眼眶:“也是,亂世人命如草芥。你這趟往中原去……其實只要話說開了,小妹想來是願意等的。”
“我不願意,大哥,我不願意,”賀徵哽了哽,扭臉看向院中的盛夏繁花,“我捨不得。”
他心裡那個小姑娘啊,就該被人護著縱著,張揚恣意,一世無憂。
他捨不得讓她在未知的漫長歲月裡,提心吊膽苦苦等著一個不知能否活著歸來的賀徵。
他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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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沐青霜從織坊回來。
她才進小門就有個護衛趨近秉道:“大小姐,阿徵回來了,在您的院門口等著。”
沐青霜耳尖一紅,假作若無其事地將雙手背在身後:“知道了。”
她那根同心錦腰帶才織了小半截不說,模樣還醜兮兮的,真是尷尬。
慢妥妥踱回自己院子,沐青霜大老遠就瞧見賀徵單手負於身後,長身立在院門口。
青衫少年修頎的身影被夕陽的金暉拉得長長,斜斜鋪在雕花石板上。
他的眉目迎著光,是最最好的少年模樣。
盛夏黃昏,即便日頭即將落山,在外站著也還是覺得燙人。
沐青霜心疼地小跑過去,扯了他的衣袖就往院中去:“說多少回了,你若找我,直接進去就是,誰還敢將你打出來是怎麼的?”
“你是大姑娘了,總得講究些,”賀徵喉頭緊了緊,“便是都督與少帥也沒有任意出入你院子的道理。”
沐青霜忍住踹飛他的衝動,微惱嗔道:“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大哥!跟他倆學個什麼勁。”
賀徵垂眸看著她攀住自己衣袖邊沿的纖細手指,心中有百味雜陳翻湧。
兩人進了沐青霜的書房,賀徵一如既往地不讓她關門。
沐青霜也習慣了他這些破講究,倒不與他爭執,徑自懶散窩進書桌後的椅子裡,坐沒坐相地踢了踢桌腳。
“有話坐著說啊,站那兒顯你高呢?”她唇角輕揚,略有些倦怠地打了個呵欠。這半個月給她累壞了。
她打定主意,等腰帶織好後,這輩子都不會再摸踞織機了!破玩意兒真折騰人,她情願拎刀彎弓也不想再碰那鬼踞織機一把。
賀徵沒坐,只是走上前,將背在身後良久的手伸出來。
精緻卻內斂的雕花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矜持鄭重,是賀徵慣會喜歡的那種。
沐青霜心中一悸,臉上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燙。
她訕訕坐直,理了理身上的裙襬,清清嗓子:“給、給我的?什麼、什麼東西?”
她難得這麼虛偽……不,這是小姑娘應有的矜持!
“嗯,給你的,十六歲生辰禮。”賀徵垂眸,嗓音沉沉。
為了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矯情羞赧,沐青霜僵笑著低頭嘟囔:“你這人……我生辰還有大半年,哪有人這麼早就送生辰禮的?莫不是在暗示我三月裡沒給你準備生辰禮的事?我沒忘的,只是那時在赫山嘛,沒什麼像樣的東西可以給你,明年我一定提早給你備好。”
她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羞澀到極點的時候,會忍不住一直說話,彷彿這樣可以掩飾什麼。
有點兒傻乎乎,簡直對不起沐小霸王的名聲。
不過,她覺得賀徵一定也是因為羞澀,才故意將定情禮說成生辰禮的。
她指尖顫顫地開啟檀木盒子。
裡頭是一隻開口銀鐲與一隻開口銀指環。
按照利州風俗,定情銀飾中還應該有一條示意關係親密的鏤花銀腰鏈。
這才是定情禮中最重要的一件。
相較起來,銀鐲與指環沒有那樣親密的暗示,尋常家人、親朋都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