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與沐青霓一左一右跟在沐青霜身旁,沿著小校場的四圍迴廊慢慢走著鬆緩四肢。
沐青霓問跟在旁邊的丫頭拿了絹子來,胡亂替這個年紀相仿的大侄女抹去眼淚和汗漬,一派長輩風範。
沐青霜看得發笑,隨口道:“你倆是今日敗者啊,我可要問問題了。”
其實這規矩是先前這倆小小姑娘自己定的,沐青霜只覺好玩兒,並不知該問些什麼。
“願賭服輸,沒在怕的,”沐青霓大氣地揚了揚手絹兒,“你問。”
沐青霜邊走邊想,絞盡腦汁終於憋出一個問題:“你們書院裡……有不錯的小兒郎嗎?”
沐青霓撓了撓頭:“沒覺得誰不錯啊,個個都跟秧雞崽兒似的,不經打。一到武科的課上就躲我八丈遠,沒勁透了。”
沐霽晴吸了吸鼻子,小聲道:“也有一個能打的啊,張賢平不就還行?”
她似是想到什麼,笑意神秘地趨近沐青霜:“小姑姑我跟你講……”
其實沐青霓才是沐家“青”字輩最小的姑娘,“霽”字輩的人該叫她“小姑姑”才對。可自打她當年主動要求做了“本家”的頭頭過後,這些年家裡大人小孩全叫她“頭頭”,險些都要理不清她的輩分了。
好在沐家人也不太拘泥這些小節,尋常也沒誰刻意糾正。
沐青霜挑眉彎腰,將耳朵湊到沐霽晴跟前。
“同窗們說,張賢平大約是看上頭頭了。”沐霽晴小聲道。
嚯,真是一代更比一代浪。你們才十歲啊!沐青霜驚訝抱拳:“了不得!”
沐霽晴聲音雖小,沐青霓還是聽到了的。
她愣了片刻,後知後覺地蹦了起來:“呸!那我可看不上他!”
“為什麼?”沐青霜與沐霽晴異口同聲地問道。
“對練時他總讓我,”沐青霓氣哼哼道,“我仔細看過他同別人交手,我覺得他應當是比我厲害的,可他總是讓著我。太瞧不起人了!”
“他讓著你,不好嗎?你為什麼生氣?”沐霽晴想了想,疑惑道,“那些生在中原的同窗都說,女孩子要養得嬌氣些才好,家裡都格外讓著寵著,練武時都不會像兒郎那樣被嚴苛約束的。”
“這是不對的!”沐青霓一本正經道,“不信你問青霜姐。”
她才十歲,只是心裡隱約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卻說不出不對在哪裡。不過她要在沐霽晴面前維護自己“小長輩”的尊嚴,便將這答疑解惑的重任甩到了沐青霜頭上,簡直機靈壞了。
沐青霜沒有戳破她的小心思,邊走邊笑:“頭頭說得是,那種想法其實不對。咱們習武是為著什麼?”
“若將來從戎,便征戰沙場,護國為民,”沐霽晴脫口道,“若做別的,習武也可自保強身。”
“是了,若是將來上戰場,敵方的刀劍不問你是男是女,砍過來是一樣的力道,”沐青霜神色鄭重,“若是為自保,將來遇到非常之時,無論是姑娘兒郎,也都只有一條命的。”
所謂對“姑娘家要嬌養,各項要求上都該寬縱些”,看似是疼愛與照顧,實則在不知不覺中軟化了小姑娘們的骨頭,使她們漸漸順理成章地弱於兒郎。
可一開始,大家明明都是一樣的。
或許男女先天有差,尋常姑娘家的力氣總不免比同齡兒郎小些,但這是可以透過相應的技巧與策略來補足的。
若一味嬌氣寬縱,天長日久下來,這短板不但永遠存在,還會越來越短,最終會導致姑娘們被兒郎遠遠甩在後頭,許多事上就無法再獲得等同的機會了。
“等將來你們這一撥長起來,家人就會從你們中間挑選家主,到時大家衡量你們,看的是你們誰有本事擔起這個擔子。就算你們去考官、從戎,那也是一樣的道理。”
沐青霜以少有的慎重對兩個小小姑娘道:“等你們長大了,旁人在許多事上不會因為你們是女孩兒,就取另一套寬鬆些的準繩。若平日家中對你們寬縱嬌養,到時你們如何與兒郎們相較高下?”
兩個小小姑娘齊齊點頭,也不知是聽懂沒聽懂的。
三人又走了一截後,便回到室內喝水。
沐青霓潤了嗓子,對沐霽晴道:“方才你小姑姑講的道理,你明白了不?”
“大致明白了。”沐霽晴使勁點頭。
“霽晴啊,”沐青霓做老成狀,摸著沐霽晴的腦袋,“我告訴你啊,若有兒郎在學業、武藝上總是讓著你,那就不是個好兒郎,你不要被騙了。”
倆人明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