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好意思說,對兒郎們來說,這種事好像也不太需怎麼學,“想”得多了自就會了。
要說對沐青霜有“想法”,這事簡直能追溯到賀大將軍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少年時。
懷中這姑娘一定不會知道,從他年少時某次長夜綺夢中出現她的身影開始,之後的許多年裡,每個太陽昇起的瞬間,他心中都在羞恥而甜蜜地祈盼日落。
因為只有在中宵夜靜時,她才會翩然入他夢中,任他“為所欲為”。
在無數場“汙七八糟”、“怪里怪氣”的荒唐夢境中,該想的、不該想的,那都是“想”過的。
當然,如今也……
沐青霜倏地彈身坐直,哧溜溜縮到旁側的位置,面紅耳赤地瞟他一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那魔掌是在做什麼?”
說完,自己倒了杯果茶仰脖子灌了下去。輸了輸了,她到底比這廝要臉些。
紅臉賀徵無辜地低下頭,看看自己那隻作孽的大掌:“若我說,是它自己跑到你腰帶上去的,你信嗎?”
沐青霜伸腿就是一腳,將他踹倒在席上。
信你個鬼,流氓。
****
六月卅日,沐青霜、林秋霞、慕映璉與段微生四人在雁鳴山下匯合,國子學武科講堂首屆學子們也陸續趕來。
因這屆武科講堂只是試行,除四位武學典正外,國子學給雁鳴山這頭僅配備了三名經學夫子、兩名屬官、十六名巡防守衛,以及十名雜役小吏。
攏共三十五人,要負責的是一百位學子的種種,多少有些吃力。
課業上都還好,沐青霜與林秋霞都是真刀真槍上過戰場的,不敢說十八般武藝都精通,但能教的東西也足夠多;而慕映璉與段微生各自家學淵源,倒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最麻煩的就是隻給了十六名巡防守衛。
此地遠在京城東郊十里之外,防務上與城中是比不得的。
且偌大個雁鳴山都劃歸國子學武科教學之用,光這原雁鳴山別苑就不小,更別說後面還有方圓近三十里的山林,十六名巡防守衛放到這裡簡直如泥牛入海,最多隻能做到巡防講堂、學舍外圍,後山就完全顧不上了。
段微生撓撓頭,頗為樂觀地寬慰眾位同僚:“這裡除了咱們這些人,就只一群學子,也不至於有什麼歹人從後山潛下來對咱們不利吧?”
“嗯,這倒是,”沐青霜回想了之前櫻桃宴時自己在山間所見的種種細節,對同僚們道,“但雁鳴山雖不算深山密林,不至有大型猛獸出沒,卻也有不少傷人野物,夜裡還是需得警醒些才好。”
慕映璉道:“那這樣,咱們聯名再請郭攀大人與各部協商一番,看能不能撥一隊兵給咱們做巡防用。在有結果之前,就咱們自己多辛苦著些,就三十五人一道輪流幫著巡防,如何?”
沐青霜與段微生都覺慕映璉的提議已算是目下最好的解決之法,便都點頭。
林秋霞想了想,補充道:“光三十五人其實還是顧不全後山的,三位經學夫子與屬官體弱些,怕也吃不消,不若就將一百名學子調動起來。”
四人商量好後,就這麼定下,由段微生執筆成文,當日就命人快馬送回城中,稟給國子學祭酒郭攀。
就這樣,雁鳴山武科講堂例行夜巡後山的時間固定在每日戌時到亥時,巡山兩個時辰,儘可能排查各種隱患,也順便讓學子們增強體力並習慣於黑暗中行動,相當於多一項訓練,一舉兩得。
七月初一正式與學子們見面時,慕映璉代表雁鳴山武科講堂四名典正頒佈了這個規則。
由於這事是四位典正昨日才定下的,學子們並未在事先收到的課業安排中見過,當即就有人領頭爆出反對之音。
雖這百人只是一群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但能從近八百名應考者中脫穎而出,透過國子學層層考核與篩選,自也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平日裡少不得是眾星捧月的,當然就會有出色少年人特有的狂傲與反骨。
況且他們各自家門出生高低不一,就少少幾個高門出身的孩子場面上略規矩些,剩下多是些市井之氣更重的中等之家小滑頭,這種孩子鬧起事來是最不怕人的。
臺下的學子陣型立時大亂,領頭鬧事的五個孩子振臂一呼,衝到最前頭,帶著所有同窗與臺上四名典正高聲對峙,一條條列數“夜巡不該是學子責任”的理由。
他們每吼出一條,不管有理沒理,身後那九十五個就跟著喊得震天響,驚得漫天都是飛鳥撲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