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似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入宮當了太監呢?
“聽明白了嗎?”
“啊?”她驟然回神,李成忱皺了皺眉用毛筆敲了敲她的額頭,“專心點。”
“公公,我一直認真在聽,不過你平常難得給我說這麼多話,我有點恍神。”琯夷無辜的望著他特認真道,“你平常也難得對我笑一次。”
他蘸了蘸墨寫了簡單的幾個字“人”“大”“天”,簡單給她講解了字型結構順序既而把筆遞給了她“試試。”
她執著狼毫手裡的筆卻不聽使喚,字跡寫得歪歪扭扭,連她自己看了都感覺像蟲子在爬,看他寫字挺輕鬆的,怎麼自己寫會如此不忍直視:“那個……這個紙貴不貴?”
“好好寫。”
李成忱大手包住了她的手,琯夷心頭一顫,公公的手好暖和,這是什麼情況?微微側目他就站在離她很近的地方,淺淡的龍涎香氣息絲絲可聞,他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體溫,他是不是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呢?
“你又在亂七八糟想些什麼?”
“沒……沒有……”
他執著她的手把字重新寫了一遍,低聲告訴她如何控制力道,如何起勢收尾,燭光搖曳之間燭花爆滅,從未有過的安心與溫暖,她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致志的寫字,公公如此用心她不能辜負啊!
次日清晨她揣了一把小剪刀找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找到了浣棋所說的漏月臺,宮殿荒廢許久,石橋上爬滿了藤蔓,淺窪處確實有一叢枯黃的蘆葦。
琯夷攀附著古藤踩著亂石慢慢往下爬,貴妃娘娘牡丹芍藥不愛偏偏喜歡這些枯枝野草,起先她真是看不出所謂的美感,如今卻也瞧出那麼一絲味道。
掏出剪刀咔嚓咔嚓剪了兩把蘆葦,潔白的蘆圩落了她一頭,伸手扇了兩下,影影綽綽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往前挪了挪,剝開一叢蒿草恰好透過殘破的月洞疏窗看清裡面的兩人,女子身披緋紅白狐毛披風,男子鴉青羽緞披風長身玉立,女子笑得嫵媚動人伸出芊芊玉手去握他的手,他對她說了什麼轉身欲走,卻被她從身後環住了腰身僵立在原地。
琯夷瞪著眼睛看著再熟悉不過的兩人大氣也不敢喘,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冰到了心底,自她被送到李成忱的院子裡,麗妃娘娘明裡暗裡的找她麻煩,她以為是她哪裡衝撞了她,不想會是因為他……
早就聽聞深宮寂寥,不得寵的妃子會找眉目俊秀的公公紓解寂寞,她不敢想下去,心裡很難受,很疼,公公那樣的人不會的,她甚至不能想象他對著娘娘主子低眉順眼百般順從,對著她們柔情蜜意深情款款,明明如他所言只是奴才為何她會想到……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木木想了好久,是了,紆尊降貴。
手間脫力,剪刀順著亂石滾下去發出細碎的聲響,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對視上他陰厲的目光,她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濃烈殺意。
望著波光粼粼的寒潭她想也不想的便沒了進去,湖水冰冷刺骨,完了完了,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走,不被殺死也要被凍死了。
湖面零落飄著折斷的蘆葦,李成忱眸光一暗,手中的竹葉鏢不著痕跡的收了回來,麗妃尾隨其後:“怎麼了?”
“是隻貓。”
“承忱,我……”
“娘娘好自為之。”
他一語打斷了她的話,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平靜的湖面手指慢慢虛握成拳,麗妃丹鳳眼上揚,語帶譏諷:“連你也要如此待我?”
“與人無尤。”
她款步往前行了幾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我不相信你當真對我如此絕情。”
明麗窈窕的身影漸行漸遠,李成忱轉到湖邊道:“出來吧!”
琯夷艱難的拽著她的腳,這是什麼鬼地方,湖底也有這麼多奇形怪狀的石頭,剛剛一個不慎卡住了腳,稍作掙扎腳便疼得要命,不行,她快要憋不住氣了,若是淹死在這裡可就太冤了,還不如讓公公把她殺了呢,轉念心下酸楚,他真的會殺了她嗎?
求生的本能致使氣力大了不少,腳硬生生從石縫中扯了出來,撕心裂肺的疼。
未見湖面有任何反應,李成忱心頭湧起前所未有的慌亂與害怕,絲絲鮮血自湖底暈染出朵朵血花,他眸光暗沉喚道:“琯夷?”
正欲跳下去檢視,水花濺起,一個溼漉漉的人兒冒了出來,一眼看到他目露驚恐之色,李成忱施展輕功把她拎了出來半摟在懷中,她渾身溼透,瑟瑟發抖:“公公……公公……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