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坐在翊坤宮等了好久,等你來殺我,那時我就在想當初我若不入宮就好了,嫁個普通人或許現在孩子都如珞兒那麼大了。”
蕭赭眸光略微暗了暗,“你可想過因文府弄權致使朝綱敗壞、民不聊生,因你一己私慾令多少無辜之人慘死。”
“誰讓我這麼多年眼中只有你,我唯一的相公,後宮所有女人的夫君。”她從梳妝檯旁拿過一個紫檀木匣開啟道,“你不是要證據嗎?拿去吧。”
文敏坐回圓凳上端起鴆酒舒展眉心,淺淺一笑,“大約這是你唯一一次真心真意的為我斟酒,我一向自私自利,從來不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女人,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什麼天下百姓,我只是為了你。”
……
琯夷安撫好蕭璟、蕭珞心中掛念啼哭不休的蕭玦遂去了昭陽宮。
蕭玦未滿兩歲,粉雕玉琢,烏黑的眸子亮如點漆,眉眼肖母,她看到他強忍住心中酸澀小心翼翼從秦曦箬懷中抱了過來,說來也怪,哭的宛若小淚人一般的娃娃,埋在她懷中竟然安靜了下來。
秦曦箬因右手手筋被挑斷,接筋傷愈後手根本拿不起比茶杯更重的東西,竹溪上前幫她揉捏胳膊,絞了冷帕子覆在了手腕上,“翊坤宮那邊情況如何了?”
“賜鴆酒。”留夷傷勢比琯夷輕一些,如今已經行動如常,只是手指還不太靈便。
她揉了揉額心,“皇上還在靈徽宮?”
“熹貴妃娘娘已入殮。”麗妃、熹貴妃、文貴妃一一故去,後宮諸事大多落在了秦曦箬的身上,懷有身孕加之看顧蕭玦多少有些精力不濟,留夷勸道:“時辰不早了,娘娘先行歇息吧!”
“無事。”
她憂心蕭玦便這樣陪著琯夷耗了整整一宿,至清晨琯夷輕輕把他放在床榻上時他攥著小手安然睡熟了。
“琯夷,你回去歇息吧!”外間女官呈報熹貴妃、文貴妃、麗妃身後安排之事,加之三宮宮女太監分配事宜,秦曦箬一晚不過以手撐額略眯了眯,氣色欠佳,聞言微闔了闔雙眼道:“讓她們在外殿等候。”
侍候在秦曦箬身旁日久,越來越會發現她說不上性情清冷反而骨子裡透著靈動灑脫,文武謀略雙全臨危不亂,處理事情條理清晰,一針見血滴水不漏。
未免蕭玦哭鬧琯夷幾乎是維持著固定的姿勢抱了他整整一個人晚上,手臂痠疼,未愈的手指疼痛腫脹,剛剛踏入院子李成忱緊隨其後也跟了進來,滿臉倦容,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怎麼才回來?”
琯夷勉力笑笑:“三皇子總是哭鬧,我陪著惠妃娘娘守了一宿。”
他托起她的手,“疼不疼?”
她蹙了蹙眉可憐兮兮道:“疼啊!特別疼!”
李成忱取了藥膏輕柔的幫她塗抹,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琯夷鬱鬱寡歡心裡總感覺像壓著一塊石頭堵得十分難受,遲疑著問道:“為什麼熹貴妃娘娘要入宮?她明明那麼愛他。”
他伸手揉捏著她的手臂緩解疲累低聲道:“兩情相悅未必可以結髮同心,司馬旌是司馬府庶出之子,從小受盡人情冷暖,性情陰翳深沉,他接近貴妃娘娘始於重重算計,他想借助魏府的勢力攀附權貴,達到自己位極人臣的目的。
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會真的愛上她,更沒有算到柔弱純善如貴妃娘娘會如此果斷決絕。
她無意知曉司馬旌在外用來掩人耳目的風流韻事後一怒之下執意入宮斷了所有後路,彼時蕭祈對貴妃娘娘一往情深,貴妃娘娘此番決定讓他與皇上背道而馳,致使平衡朝堂時皇上腹背受敵,不得已才藉助文府之勢穩定朝局,造成文府現在大權獨攬的局面。
皇上知她摯愛司馬旌,本欲待事情平息之後成全二人的婚事,奈何蕭祈向她坦露從始至終司馬旌都在算計利用她,恰逢皇后娘娘病故,幼子無依,她便心灰意冷留在了宮中,為皇上籌謀,為魏府依靠。”
琯夷聽來多少有些唏噓不已,情愛向來如此,腐朽徹骨,至死不渝,魏泠徽若可以放下便不會把他的模樣刻入骨髓終此一生,司馬旌若不愛便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利留守邊陲終生未娶。
她偎在他的懷中環住了他的身子,“成忱,為何明明兩個人那樣相愛卻過得這般苦?我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
他撫了撫她的發道:“琯兒,你答應我縱然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著。”
他怎麼會不在?琯夷感覺十分好笑,在她心中他似乎是無所不能的,仔細想想她不是打算給他養老送終的嗎?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