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個都是個孫兒!”
是狼。
有愧徹底清醒了過來,她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身上少年的短衫滾了一身的泥,但她連拍打都顧不上了,翻身從火堆裡搶出一根還未燒盡的木條,木條一頭燃著火,像一個火炬一樣舉在手裡。
夜已經深了,大多數人已經睡下,打著震天的呼嚕。長途的跋涉讓他們身體勞累,全然不聞白梁他們的爭吵。輪著守夜的倒黴蛋到這個時候也撐不下去了,將頭靠在山壁上,垂著腦袋打瞌睡。有愧突然的動作讓他們陡然驚醒,伸出手揉著惺忪的睡眼。
何愈開口道:“是夢魘了麼?”
有愧搖頭,她沒有回答,兩眼緊緊地盯著黑暗裡的山洞,她可以看見那一團黑暗裡漸漸顯露的野獸的輪廓,還有他們睜開了的眼睛,稜形的,泛著綠光,像一團盤踞在一起的令人做惡的螢火蟲。
“有狼。”有愧說道。
“什麼?”白梁下意識地去摸自己腰上的佩劍,卻只摸到了佩劍上鬆軟的紅纓,他再抓了一次,握住劍柄,道:“不可能,如果有狼這個洞穴裡一定有他們的腳印,這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會注意到,更何況如果裡面真的有狼,我們一進來的時候它們就跑出來,哪裡會等到現在?”
何愈道:“它們怕火,但……你怎麼知道這裡面有狼?”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妻子不同尋常。她總能知道她不該知道的東西,比如一個農家女卻會寫字做帳,比如知道一些未來之事。
有愧看著山洞深處道:“因為我剛剛看見了它們的眼睛。”
何愈從山壁上取下火把,抬步要往山洞深處走去,“等一下,”有愧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不要再往前面走。”
她的聲音打著顫,跟她的腿一樣,那個古怪的夢境越來越清晰,清晰地好像是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她可以感覺到那匹長著人臉的狼是怎麼長著血盆大口,吊著一條生了倒刺的紅舌頭舔她的臉頰,舔一口,她臉頰上就少一層皮,再舔一口她的臉上便少一塊肉。
何愈回眸,像安慰似的柔聲道:“沒關係的,”然後輕輕地掙脫開有愧拉住他的手臂。
就在這時,黑暗裡陡然亮起兩抹稜形的綠光,這兩抹綠光左右緩慢移動著,像是在徘徊彳亍。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果然有狼,萬幸提早被有愧發現了,不然等夜再深一點,所有人都懈怠了,那他們就全完了。
兩抹綠光突然一暗,緊接著亮起四抹。四抹綠光在黑暗裡像螢火蟲一樣跳躍,它們時而狙聚集在一起,時而分散開來,時而擠作一團,然而又突然只見全部熄滅,留下一團混沌,不見蹤跡。
白梁驚愕地看著那綠眼跳完這一隻獨特而詭異的舞蹈,喃喃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何愈搖搖頭,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到底有多少……你現在把所有人都叫起來。”
何愈的話音剛落,一道白閃閃的亮光劈了下來,只聽山洞外一聲響徹雲霄的驚雷。就在這時,黑暗的山洞裡詭異的綠光再次亮起,而只一次,不再是兩個,四個,而是幾十個。幾十只綠色的眼睛簇擁在一起,然後分散開來,像天上雜亂無章的星空。
嗖的一聲,一道矯健的黑影從山洞伸出一躍而出。
黑影的速度太快了,有愧還沒反映過來,只覺得自己的眼角捕捉到黑影張著的嘴裡兩顆白森森的獠牙,下一個瞬間,白梁握著寶劍的手腕便被咬的鮮血涔涔。“啊,”白梁低喝一聲,忍著手腕的劇痛,舉起長劍,將掛在手腕上的野狼給重重地甩在了山壁上。
野狼被結結實實地撞了,腦袋一下子裂成了兩半,嘴裡吐出一灘白沫,兩顆白森森的獠牙呲在外面,身體癱軟得像一灘爛泥。然而它並沒有死,鼻孔周圍的短毛微微浮動著,兩隻冒著綠光,稜形的瞳孔依舊往外泛著詭異的熒光。
驚雷和打鬥早已驚醒了方才酣睡的人,眾人紛紛拿起武器嚴陣以待。
第二次出擊的不只一匹,而是三匹,它們組成一個嚴密的三角形,從山洞深處飛躍而出。三匹狼一匹咬住何愈手中的火把,一匹衝向匍匐在地的白梁,最後一匹則向有愧奔來。
有愧對上了第三匹狼的眼睛,陰森可怖,有獸性的冷酷,還有人的算計,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這隻狼並沒一張人的臉,但他的身體裡真的有一個人的靈魂,而且是一個卑鄙無恥滿心算計的小人。
何愈揮下手中的火把,擊退逼進的狼匹,他看向白梁,這時白梁手中的長劍皂已不知道甩到了哪裡,“小心!”何愈大喊,正欲出手相助,但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