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左右,那年是李靖破襲頡利之戰,我們潰敗磧石,卻逢李勣自雲中殺來,只好棄磧石奔鐵山,呵……”索阿負手於房中,望著窗外幽幽續道:“買天和環刀子兩部浴血狙擊唐軍四天四夜死傷千騎!也就是那四天四夜,苦雅拉於亂軍中搶出了我,救了我一條命呵!”
分雷見索阿越說越激動,不由傾心而聞,聽索阿話鋒一抖,竟哽噎起來道:“誰知鐵山未破,頡力轉身一變投書向唐帝稱臣,卻不知正中了唐人之計,我們還在帳中設宴款待唐使,可唐大軍已掩至不足十里之遙了!可憐頡利還問詢那唐使為何興兵而來的呢,哼……到唐軍殺至營中,他早悔之已晚,唐軍浩浩蕩蕩地破襲而入,所到處如入無人之境,見人便殺,逢人便砍,你母親也就是在那一役遭劫身死的。”
分雷驀地一驚愕然道:“這不可能!我自幼父母雙亡!這何處出來一個母親!”
索阿轉頭喝道:“你還不明白嗎!你本就是苦雅拉的獨子!只是苦雅拉心繫買天的未來,怕你長大成人後是以頭人之子的名譽為非作歹、不學無術!這才棄你於襁褓中,以乾爹的身份培養你成為今天的買天頭人!”
分雷聽罷猶如五雷轟頂!雖即像堆軟泥般癱坐在床上,索阿這一席話破出了他深埋心間十幾年的疑惑,可最令他痛苦的卻不是身世的問題,而是他,竟然吃了生父的心臟……
索阿深邃的目光透過窗稜,遙望浩瀚的長空,感嘆道:“草原上的頭人是一個部落的精神,他們做出的判斷影響部落的興衰,若沒有堅強過人的意志與洞悉乾坤的決策能力實難想象這支部落會否有價值存在與草原之上,苦雅拉著眼於買天的未來,毅然斷絕與你的血脈聯絡,這種勇氣正是一個頭人應該具備的,而你因為一個素面數日的女人逃避戰爭的殘酷現實,你覺得這種優柔寡斷是苦雅拉想看到的嗎!”
分雷默言無語,索阿所說不假,說的也是用心良苦,他是在拿苦雅拉的堅強意志來訓斥自己的優柔寡斷,他已完全陷入對井桃矛盾的困惑中了。
索阿搭上他的肩頭道:“你是一個能夠左右戰爭的買天頭人,記住自己的身份,萬不能再犯此等錯誤了。”
分雷感受著索阿掌心傳來的溫熱,深深地嘆了口氣後,抖擻著精神起身道:“索爺可有法子通知車鼻可汗?我想還為時不晚。”
索阿頜首道:“這個自然可以做到,只是……”
分雷知道他老謀深算,應聲道:“索爺毋須擔心,強奇裡是我們買天最有經驗的勇士,他自會向車鼻可汗有所交代,憑著買天的聲譽,車鼻不會不相信他的。”
索阿笑道:“那就好辦多了,此際正是多事之秋,我只是怕井桃會連累他們,畢竟是你們帶她進城的。”
分雷恢復慎密的心神,問道:“索爺能否使人找到藏珠的所在?我想見她一面。”
索阿剛要答話,卻聽房外響起梭倫的聲音,二人嚥下話頭,索阿喚他進來後,梭倫一臉陰罹,看得兩人心直往下沉。
梭倫嘆了口氣,道:“我剛一下去,就迎上了元解禮派來的使者。”
分雷和索阿微微一怔,暗忖來的真是時候。
梭倫道:“來使說,今晚酉時末,元大人於狼窯淺灘設宴,請阿爹和……”說完望著分雷續道:“和買天頭人到此一聚,同賞突厥可敦帶給大家的精彩歌舞。”
索阿聽後勃然大怒!顫聲道:“欺人太甚!這真是草原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姓元的該是活到頭了!”
分雷沉聲道:“看來元解禮知道我還活著,藉著酒宴要給我來個下馬威了。”
索阿怒火難消道:“什麼狗屁歌舞,分明是場鴻門宴,他必會想方設法置你於死地,這畜牲手裡攥著可敦,偏偏不怕你不來!”
分雷苦笑道:“我看昨晚那場大火還未散盡,他也是想一窺索爺的態度,我們萬不能讓他失望了。”
索阿和梭倫面面相覷,後者愕然道:“分雷頭人的意思是?”
分雷笑道:“還能有什麼意思,兵來將擋水來土囤,萬不能讓他小看了,況且能接近可敦,何樂不為呢。”
索阿長呼了口氣,撫須道:“我真是老糊塗了,方才還費盡心機的開解於你,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分雷咯咯笑道:“索爺千萬別這麼說,能得苦心良言相諍,是我分雷走運,現在我只想看看元解禮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如果魏大人也在場,那就有好戲看了!”
第二十話唐騎有局
第二十一話 藏珠施號
分雷與索阿父子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