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痛卻讓分雷清醒過來,他見鮮血迷住了苟古拉的眼睛,拎刀由下挑上,而左手掏出骨刀,苟古拉只注意到繃簧刀挑來的風聲,堪堪避過後,眯著眼睛見分雷借勢旋身,待看清楚卻為時已晚,他也曾是買天響噹噹的勇士,硬是以粗壯的左胳膊迎上刀尖!
借勢旋身的力道可是將人的體能發揮到了極限,分雷這一刀扎透了苟古拉的胳膊,後者悶哼一聲,咬牙一腳蹴去,分雷與他戰了幾個回合,早已窺析他的腿功,這刻緊握骨刀的刀把轉向苟古拉的背後,那胳膊中的刀刃豁了個半圈,疼得苟古拉直磨牙。
分雷知道當勢子用老時,自己將再無力橫刀,思忖下右手翻轉刀身切向苟古拉的脖子!誰知苟古拉舉刀用雙勾巧妙地絞住繃簧刀,兩人幾乎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貼在一起掙扎著,城上城外計程車兵們均看得兩眼放光,這屬於巴哈禿兒之間的血搏,一輩子能看到一次死了也值得了。
就在兩人角力之時,只見薛延陀右軍方向捲起塵浪,身在牆頭的阿史那晨烈心道來了,再聽西線的廣順堡響起震天的警鐘,果如分雷所說,德喀嘗簾甲和唐軍行動了!
苟古拉見右軍開始行動,心內暗罵分雷拖延他的時間,而這刻卻是生死的危機關頭,只好斷斷續續地哼聲道:“這次就算了……嘉……嘉布塔拉是你的了……”
分雷早已累得眼冒金花,若不是勝在年輕,他早就被苟古拉豁了,聞言顫身笑道:“行……我……我們陣上見……”
“好……那你先放手……”
“你先放!”
“一起放!”
分雷和苟古拉一個向前彈,一個向後退,待苟古拉喘著粗氣轉過身形時,他拔出胳膊上的骨刀,頭盔中的臉變得凶神惡煞,他看著眼前這禿小子,心中已燃起不共戴天的仇恨!他頭也不回地向戰車走去,口中說道:“屍身是你的了……我們會再見的。”
分雷吐了口血痰,見痰裡還和著顆牙齒,嘆了口氣後抬頭望向狼頭牙底的阿史那晨烈,後者招來副將道:“全軍戒備!”
副將愕道:“在這個射程裡,苟古拉和二百騎兵休想生還!請將軍侍令!”
阿史那晨烈繃著臉道:“那會讓分雷頭人威名盡去,還是快些準備吧。”說著望向分雷拖著嘉布塔拉的無頭屍體蹣跚地走進北大門,感慨道:“人活的要像他一樣,才有味道啊……”
第四十二話狼頭牙底
第四十三話 兵兇廣順堡 (上)
玳軻巖城西線之外,整整一千騎德喀嘗簾甲踩踏著大地隆隆而來,在遼闊的草原之上以針鋒之勢疾馳著,在廣順堡射程之外,一身竹綠青甲的濟朗勒住馬頭,千騎在他身後停歇下來,而蹄下的塵埃卻籠罩著西線草原,他拍著噴哼響鼻的胯下俊馬,盯著那廣順堡,眼前閃過一道寒芒。這時德喀陣後的唐軍以兩千火器兵為主,八千攻城精兵為附,先後壓在德喀騎兵身後。
濟朗深陷於白狼頭盔中的雙眼瞄向北方,薛延陀的右軍已推至陣前,攻城的器械也安置到點上,在五千先鋒攻城兵的身後,捲起的狂塵預示著谷蟸王已率領後援到來,而右軍側翼,則是不動聲色的左軍一萬精騎。
這時百騎由後陣馳來,濟朗和手下大將步固金轉頭望去,率領百騎的為首之人正是元解禮。
元解禮一身銀色鎧甲,一矛一盾地勒馬於濟朗身前,他鬆了鬆頭盔上的束喉繩,望著十丈之高的廣順堡陰冷的笑道:“突厥人以為他們的佈置精明獨到,卻無法想到我們大唐帝國的火器又多麼厲害。”說完瞄了一眼濟朗道:“父座命你部後撤三十丈!不然連你們也燒成焦碳了。”
濟朗淡淡地回應著元解禮居高臨下的姿態和語氣,嘶啞的說道:“翅膀結實的鷹兒無不是在烈火中磨勵出來的,戰火只能培養我們的情緒,請元指揮史通稟元老將軍,第一個登上玳軻巖城的人只能是德喀勇士。”
元解禮冷哼一聲,嘲諷道:“那你和分雷說去吧!別忘了你最勇猛的戰士已被他燒進黃河裡去了!”
濟朗和布固金眼中放射著徹骨的仇恨,顯然想起了分雷火斷狼耳橋,將整整二百德喀勇士扔進滔滔黃河之中的情景,濟朗緊握右拳,那箭傷像噬人的心魔令他念念不忘當日的恥辱,他狠聲道:“我不會叫一個買天人活著出城,你給我記住!”
元解禮本想再羞辱他一番,耳間卻傳來劃破天宇的聲響,待他和眾將望去時,只見狼頭牙底上的七輛巨型拋投車已擲出七顆千斤大石,在天空中,那緩慢的拋線壓抑著數萬名士兵們的心絃。
“轟”地連排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