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去了酒樓茶舍,店鋪裡很安靜,只有掌櫃的和兩個模樣俊俏的小夥計。
滿牆的書畫各有意趣,或厚重雍容,或剛勁磅礴,叫人不禁生出遠離塵囂之感,愈發覺著內心沉靜。
明月腳下頓了頓,低聲叫閔家的丫鬟和隋順在剛進門的地方等著,其他人都先去附近吃飯,免得他們一行人太多,毀了書齋中這靜謐的氣氛。
明月聲音雖小,仍然驚醒了正打瞌睡的小夥計,掌櫃的自櫃檯後面抬頭衝她笑了笑,是個五十來歲的老人家。
明月獨自走到了書架前,夥計迎過來問她需要什麼。
明月也不隱瞞。
夥計給她推薦了兩本書,一本是京城各處的志怪傳奇話本,另一本名為《賢臣傳》,裡面是這一百年間十餘位賢臣的傳記。
明月大致翻了翻,當今皇帝在位期間的只有一個謝太傅。
謝太傅人已故去,蓋棺定論,稱得上“賢臣”二字。
這所謂的傳記雖說是名家所寫,裡頭除了變著花樣稱讚,真正詳實的內容很少。
明月猜測寫文作傳的人同謝老太傅並不熟悉,弄這麼一本《賢臣傳》出來是為了拍謝貴妃的馬屁,不然裡面也不會出現謝太傅百忙之餘教導女兒的一段對話,以此來吹噓他教女有方,謝家家學淵源。
捏著鼻子看完,明月還是決定看在謝平瀾的面上,買下這本書。
等日後與他重逢,拿來取笑他一下也是好的。
因對夥計拿給她的兩本書不甚滿意,明月在書架旁又徘徊了好長時間,確定沒有什麼更有價值的書卷被遺漏,問那小夥計:“樓上有什麼?”
夥計回答道:“客人要買筆墨紙硯,若樓下這些看不上眼,可上二樓挑選。三樓是畫師作畫休息的地方。”
明月點點頭,到底是開在英臺大街上的店鋪,養的起自己的畫師。
因夥計的這個回答,她多看了兩眼掛在牆壁上的那些畫。
掛起來的畫都是裝裱好了的,滿目琳琅,寫意工筆應有盡有,各具情態。
這時又進來了兩位客人,夥計道個不周,留她在這邊細細看畫,招呼新來的客人去了。
明月的目光掠過那些花鳥人物,停留在一幅工筆山水畫上。
這幅立軸的山水重彩呈灰綠色,夕陽下大片的廟宇高塔起伏不一,佈局古樸精緻,用筆老辣,跌宕起伏間給觀者一種肅穆靜寂之感。
這是什麼地方?
她湊近了細看,就見畫上只有“廣佛全景”四個小字,沒有落款。
明月晃了一下神。
這就是廣佛寺啊?寺裡頭不會再有一個慧明和尚了吧。
這是誰畫的,怎麼沒有留下名字,也沒有加蓋私章呢?
明月往左右望望,心下釋然,原來無名畫作不止這一幅,不知是不是同一個畫師所做,許是這妙生齋的規矩,又或是人家畫師自己的習慣吧。
她盯著那幅畫的時間有些久,老掌櫃過來,問道:“姑娘可是要買畫?”
明月便指了它道:“這幅怎麼賣?”
“廣佛全景麼,這幅畫乃是名家所作,姑娘您要買的話,紋銀一百兩拿走。”
“我能問下這是何人所畫麼,怎麼沒有落款?”
老掌櫃頗有深意地笑了笑:“姑娘是誠心要買這幅畫麼,若是加上落款這畫可就不止一百兩了,要知道現在陳大學士的一幅字就值差不多五百兩呢。”
明月心說大學士陳華舟是文官之首,那怎麼能一樣。
不過她現在身上還真不趁一百兩紋銀。
明月回頭望望門口,伸手將頭上一支金鑲玉的雙蝶步搖摘了下來。
這步搖是費長雍到靖定之後新買的,金翅輕薄,垂著長長的旒蘇,會隨著明月走路在鬢髮間輕輕搖動,明月雖然也愛美,卻並不喜歡這麼華而不實又礙事的東西,完全是有求於費長雍拗不過他才勉強忍了。
但這首飾做工精良,能抵個好價錢。
跟著她又把腕上的鐲子擼下來,同那步搖湊一雙,笑對老掌櫃道:“我身上銀兩不湊手,就用這兩件首飾頂了吧,應當夠了。”
老掌櫃看著那纖纖素手上步搖的金翅還在輕輕顫動,不禁有些為難:“這……”
明月以為他擔心首飾的價錢,叫過隋順:“你去趟那邊的銀樓,看看他們收不收首飾。”
老掌櫃連忙攔住她:“不用,不用。此乃風雅之舉,姑娘是位痛快人,老朽豈好煞風景。這樣吧,畫您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