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盡斯的出現,讓眾人剎那間有些晃神。朝服的服制雖有區分,但總體樣式是大同小異的。尋常人穿了確實有幾分官威,但沒有人似他這般能讓人驚為天人。
他昂藏七尺有餘,眉目俊朗,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原本應該顯得稚嫩,可是他一個眼神掃過眾人的時候,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凜了凜,好似整個人都被洞穿了一般。
薄盡斯走上前去,施施然行了禮。皇上也是第一次與他相見,此時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暗探,墨族薄家的人,果然不同尋常。
但面上,他還是不動聲色:“薄卿家初次與諸位內閣大臣見面,為何姍姍來遲?”
“回稟陛下,臣得知自己即將接任黎國首輔一職,不敢有所怠慢。於是這幾日一直在瞭解近幾年朝堂上的大事,翻閱卷宗,廢寢忘食。一時不察,錯過了時辰。”
葉弘銘聞言,心下嗤笑,油嘴滑舌,跳樑小醜。即便能當上首輔,能當多久便未可知了。
“薄卿家還未接任便如此用功,實乃黎國之幸。”皇上將目光轉向葉弘銘,“葉卿家,時辰差不多了,開始交接吧。”
“臣遵旨。”
薄盡斯掀開衣袍跪了下去,宮人奉上了大印和官帽。葉弘銘大步走了過去,雙手捧起官帽,雙眸微微眯起。眼中一閃而過一縷危險的光,轉過頭時又是和善的模樣。
他將烏紗輕輕放在了薄盡斯的髮髻之上,扶正,又捧起大印交給了薄盡斯。依照禮節,薄盡斯應該向他三叩首。
他退後了一步,薄盡斯叩首畢,一切塵埃落定。
葉弘銘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眼下的現實。他不是沒想過要此前解決掉這個隱患,可是皇上半點風聲沒有透露,他毫無頭緒。墨族的這個人也是行蹤極為隱秘,到了長安城外便失去了蹤跡。
他派去的人最後看到他,是見他進了城郊的樹林。可是並沒有見他走出來,怎麼會忽然來到了長安城裡?葉弘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以後時間多得是,墨族再厲害,一個毛頭小子能掀起什麼大浪來。到最後還不是得投靠葉家!
葉弘銘行了交接禮,便立刻面向皇上,重重跪了下來。如此大禮,讓皇上也嚇了一跳。
“陛下,臣今日卸任首輔,如釋重負。這十五年來,臣不曾有一日遲來和早歸,每日披星戴月,不負蒼生,卻虧欠妻兒良多。今日,臣請陛下恩准,自此不必再參與內閣和朝會!”
話一出口,身後群臣立刻齊齊跪了下來:“首輔大人三思啊!黎國不能沒有葉大人!”
皇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眼瞧著葉弘銘。好一個下馬威,他倒要看看,墨族這位少年天才究竟要如何應對如此局面。
第19章 回家探親
薄盡斯似乎絲毫不為所動,他靜靜地看著這一幫朝臣哭天搶地。他早知道朝堂之上權力傾軋血腥殘酷,沒想到身處其中,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樣。
怎麼說呢,比想象中。。。。。。詼諧。。。。。。
葉家也真是多年來順風順水慣了,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使出這樣的昏招。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葉弘銘的神色。
皇上和他都不說話,葉弘銘也沉得住氣。其他人卻有些按捺不住,不知道如何收場。
終於,在人心浮動之時,薄盡斯忽然上前一步對著葉弘銘重重一拜。一時間眾人被他的舉動驚住了,葉弘銘也神情微怔:“薄大人這是何意?”
“晚輩敬佩葉老的人品,情難自已。”薄盡斯情真意切道,“這幾日晚輩翻看舊日的公文,耳邊也聽不少人交口稱讚葉老的人品謀略和膽識。今日在朝堂上一見,便知葉老果真鞠躬盡瘁,深得人心。晚輩是發自內心的拜服。”
都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但葉弘銘不是尋常人,這等言語對他來說不過是隔靴搔癢。明面上,他還是給足了薄盡斯面子:“薄大人謬讚,老夫愧不敢當。”
“葉老為國為民大公無私,晚輩也深有感懷。猶記得清豐二十三年,葉老官拜左都御史,曾大力打擊貪汙舞弊。在剷除奸臣徐良之後,曾經說過一句話,振聾發聵。不知葉老可還記得?”
葉弘銘算了算,那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初出茅廬,還年少輕狂。也曾經如薄盡斯這般意氣風發,剷除奸臣徐良是他功績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他說過什麼話,著實是不記得了。
“葉老說,徐乃忠良之後,其父兩袖清風,一生清廉。初入廟堂也曾思匡扶社稷,奈何二十載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