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現在在伊倫伍德大人軍中,駐防骨路。”亞歷斯謹慎地說。那是他剛來多恩時,陽戟城年邁的代理城主告訴他的,長著柔順鬍子的學士也這麼說。
亞蓮恩不以為然,“我父親製造的假象而已,跟我的朋友們得到的情報不符。事實上,我弟弟已扮成商人,秘密地渡過狹海。為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可能有很多理由。”
“或者就一個。你知道黃金團解除了與密爾的合約嗎?”
“傭兵常常毀約。”
“黃金團決不會。從‘寒鐵’的時代起,‘言出如金’一直是他們炫耀的信條。密爾跟里斯和泰洛西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合約可以帶來豐厚的酬勞與戰利品,為什麼要終止呢?”
“也許里斯或泰洛西的出價更高。”
“不,”她否認,“換作任何別的傭兵團,我都會相信——絕大多數傭兵會為一點點金錢而改換門庭。但黃金團不同。他們都是流放者或流放者的後裔,彼此如同兄弟,服膺於‘寒鐵’的夢想。他們不僅渴望金錢,還夢想重返家園。對此,伊倫伍德大人跟我一樣一清二楚,在三次‘黑火’反叛中,他的祖先都跟‘寒鐵’並肩作戰。”她握住亞歷斯爵士的手,手指互相交織。“你見過魂丘的託蘭家族的紋章嗎?”
他想了想,“一條吞吃自己尾巴的龍?”
“這條龍代表時間,無始無終,週而復始。如今,安德斯·伊倫伍德就好比克里斯頓·科爾復生,他迷惑我弟弟,鼓勵我弟弟主動出擊,以取得繼承權,他說男人不能向女人下跪……還說亞蓮恩任性放蕩,尤其不適合統治。”她挑戰似的一甩頭髮。“因此你的兩個公主不僅有共同的目標,爵士……還共有一個聲稱愛她們,卻不願為她們而戰的騎士。”
“我願意,”亞歷斯爵士單膝跪下,“彌賽菈年長,也更適合戴上王冠。如果她的御林鐵衛不願守護她的權利,還有誰會願意呢?我的劍,我的生命,我的榮譽,全部屬於她……還有你,我心中的太陽。我發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就沒人可以偷走你與生俱來的權利。我是你的人。現在,你要我做什麼?”
“一切。”她跪下來親吻他的嘴唇。“一切,我的愛人,我真正的愛人,我貼心的愛人,永遠的愛人。但首先……”
“說吧,說出來我就為你做。”
“……彌賽菈。”
Chapter15 布蕾妮
那堵石牆陳舊崩裂,但看到它橫亙於原野之中,布蕾妮仍感覺脖子上汗毛直豎。
弓箭手們就是躲在它後面殺害了可憐的克里奧·佛雷,她心想……但繼續走了半里地,她又經過一堵看上去差不多的石牆,開始不確定起來。佈滿車轍的道路七轉八彎,光禿禿的褐色叢林似乎跟記憶中的綠樹不同。剛剛經過的就是詹姆爵士取走他表弟長劍的地方嗎?他們交手的樹林在哪裡?那條溪流呢?他們在溪水中互相劈砍,撲騰得水花四濺,直到引來了勇士團。
“小姐?爵士?”波德瑞克似乎從來不清楚該如何稱呼她,“你在找什麼?”
鬼魂。“我騎馬經過的一堵牆。沒什麼。”當時詹姆爵士仍有兩隻手,而我憎惡他,憎惡他的種種奚落與嘲笑。“安靜,波德瑞克,樹林裡可能藏著土匪。”
男孩看了看光禿禿的褐色樹叢、潮溼的樹葉和前方泥濘的道路。“我有劍。我可以戰鬥。”
但不夠熟練。布蕾妮毫不懷疑男孩的勇氣,只是不放心他的訓練水平。雖然他名義上是個侍從,但他侍奉的人對他的武藝沒有幫助。
離開暮谷城北行的路上,她斷斷續續問出了他的故事。原來他出於派恩家族的旁支,源自某個排行靠後的兒孫,家境貧困,他父親終其一生都在為有錢的親戚當侍從,最後跟蠟燭鋪老闆的女兒結婚,生下波德瑞克之後,就在平定葛雷喬伊叛亂的戰爭中陣亡了。他四歲時,母親拋棄了他,將他交給一個親戚,自己跟讓她懷孩子的流浪歌手跑了。波德瑞克已經不記得母親長什麼樣,對他而言,塞德里克·派恩爵士算是最接近父親的角色,然而從他結結巴巴的敘述來看,布蕾妮感覺這個塞德里克對待波德瑞克更像僕人而不是兒子。當初凱巖城召集封臣出兵時,騎士帶上他照顧馬匹,清洗盔甲。接著,塞德里克爵士在泰溫公爵軍中戰死在三河流域。
男孩孤身一人,遠離家鄉,又沒有錢,只能投靠一個胖乎乎的僱傭騎士,人稱“大肚子”羅裡默爵士,隸屬於萊佛德大人的分遣隊,負責保護輜重。“管吃的人吃得最好”,這是羅裡默爵士的口頭禪,最後他被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