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湛一向嘴硬心軟,他又不是不知道。秦爽默然看著這位友人,心裡不禁有些熱熱的,或許除了愛情,世上還有些東西也值得珍惜。
小廝那會兒怕鬧出亂子,徑自回報了二太太陳氏。
陳氏月份漸漸大了,舉動越發吃力,常終日臥在榻上。她有些擔心,焦急向丈夫說道:“你快去勸勸,別惹出事來。”
傅徽正捧著一本古籍細讀,聞言只是笑笑,“年輕人的事,我一把老骨頭插手什麼。”
陳氏還嗔他懶怠,豈料這會兒小廝便進來說道:“已經不打了,少爺在為秦郎君敷藥,還留他住下養傷。”
陳氏愕然。
傅徽扭頭笑道:“瞧瞧,我說什麼,小孩子家家,鬧著玩罷了,果不其然就好了。”
陳氏沒好氣說道:“小什麼,明年就十九了,早該成家了,連妹妹都進了宮,他還沒個影兒呢!”
一壁尋思起來,“不知道阿瑤在宮裡過得怎麼樣了。”
傅徽還是那副處變不驚的笑模樣,“你不用替阿瑤發愁,我瞧著她自進宮之後,比從前沉穩機敏多了,你我都有所不及。”
“光聰明有什麼用,宮裡又不比別處,還得看子嗣說話。否則,多是一紙空談罷了。”陳氏憂愁的看著自己漸漸隆起的肚子,多希望這福氣能降臨到女兒身上。可阿瑤進宮都快一年了,現在還一點訊息都沒有呢。
*
傅瑤並不知道家中怎樣為她鬧得人仰馬翻,她只是安居樂業地繼續她的寵妾生活。雖說宮中近來不大平靜。
二皇子元祈做事果然圓滑,他並未一箭將那白鹿射死,而僅僅是射傷。現在那祥瑞的動物已經被細緻的包紮好,送到上林苑一間專門闢出的暖房養傷。
而元祈也因為這天降聖諭,得了成德帝的青眼,近來頻頻出入御書房,甚至陪同皇帝接見大臣。就連高貴妃,也因為兒子受寵,陪伴成德帝的機會增加了一倍。
相比之下,趙皇后就沒那麼舒心了。賞花宴來了那麼多妙齡少女,竟然沒有一個成功吸引太子的注意,就連郭叢珊也中途稱病離席。趙皇后為了萬無一失,甚至旁敲側擊地試探了一下那些女子的心意,豈料女孩子們卻一個個吞吞吐吐,神情畏縮,彷彿不怎麼願意進宮。
這叫趙皇后怎不生氣——明明是天大的榮耀,怎搞的像委屈了她們似的?加之高貴妃近來意氣風發,時常在跟前打眼,更叫她如同吞下一隻蒼蠅,噁心的說不出話來。
傅瑤的心態就比她好多了。
她堅決地以元禎為榜樣。元禎一如既往,人前還是那個老實得幾乎沒啥脾氣的太子殿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麼傅瑤也就做一個老實得幾乎沒存在感的太子良娣,整天縮在殿裡吃吃睡睡。
倒是趙皇后有一次叫她前去。
趙皇后問起穆懷英掌嘴一事,“本宮聽說,你當著許多女眷的面,在御花園責罰了那位詹事府的穆小姐。”
這又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打小報告。
傅瑤賠笑道:“事實如此,可起因卻是因為她冒犯了臣妾,臣妾礙於宮規才施以薄懲。娘娘試想,這幸虧是她得罪了臣妾,萬一得罪了後宮哪位主子,乃至陛下,那就不止是這點責罰了,且到底是娘娘邀來的人,娘娘面上也無光不是?再者,那穆懷英心性淺薄,又言語莽撞,實在不適合侍奉太子,臣妾如今打發了她,也是令娘娘您省心。”
她一番話有禮有節,挑剔如趙皇后也找不出錯來。何況她打聽過,那穆懷英的確是個美貌蠢貨,是不該伺候太子。
趙皇后便淡淡點頭,“隨你罷。”她這些日子忙於同高貴妃母子周旋,實在沒心情顧慮別的事。
傅瑤含笑告退。
連趙皇后都無暇管她,傅瑤覺得自己的春天來了。但或許應了一句話,叫樂極生悲,明明現在她心情最好,食慾也應當最佳,但不知怎麼的,看著琳琅滿目的佳餚,就是沒心情動筷子。
秋竹看著滿桌子菜又一次被撤下去,憂心忡忡問道:“是不是不合胃口?不然讓小廚房重做了來吧。”
傅瑤懶懶地擺了擺手,“不用了,跟菜色無關,我就是懶怠吃而已。”
秋竹瞧著她蒼白的面色,怎麼也不像正常人,猶豫著說道:“良娣您該不會患了什麼病吧?”
“我看不見得,良娣又不怎麼難受,就是吃不下飯罷了。”小香天真的聲音響起,“敢是吃多了噎得慌?”
秋竹相當無語,“這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哪來噎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