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孺子?”
“皇后娘娘許我良娣之位,”江誠如慢慢說道,“我拒絕了。”
“怎麼,你覺得這位子不好?”江太后饒有興致地問道。
“臣女願為人妻,不願為人妾。”江誠如神情平靜。
“你這樣的出身,想做太子妃只怕不容易。”江太后提醒她。
“是,臣女也知道,所以臣女並不做此想。”江誠如為太后添好飯,才回到自己座上。
江太后也沒再說話。
江太后吃飽了便徑自回房,曲嬤嬤一邊為她沏了盞普洱茶,一邊說道:“其實如小姐的模樣是極好的,人品也沒話說,太后若有心,不妨為她在皇后跟前說項。有您出馬,皇后不敢不給這個面子。”
“哀家為何要幫她?江家也不曾幫過哀家。”江太后看著鏡中花白的頭髮,蒼老的面容,“為了江家,哀家一生都斷送在這宮裡,哀家那時剛剛小產,他們就忙不迭地要送人進來,渾然不顧哀家是何感受,這樣的父兄,要來有何用?”
曲嬤嬤賠笑說道:“那是上一輩的恩怨,太后娘娘也該放下了,到底那也是江氏,也是您的族親。何況,如小姐伺候您真可謂盡心盡力。”
“哀家從來不是豁達的人,哪怕是上一輩的怨,哀家也得算在下一輩頭上。”江太后漠然看著鏡中自己,“如兒她願意對哀家好,哀家願意受著,可她若不主動提起,哀家也懶得為她多做些什麼,由她自己去吧。”
她賭氣一般說道:“別以為哀家不知道她那一對爺孃打的什麼鬼主意,巴巴地將女兒送進宮來,無非看著哀家在宮中還有點位置,想趁機提攜江家——那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什麼便宜他們都想佔盡了,簡直是做夢!”
這位老太太年紀一大把了,還和年輕時一般愛憎分明,對親友亦不留情面,那江家不也是您的孃家不是?
曲嬤嬤想笑又不敢笑,待要提醒她,還是算了——老太后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個奴婢,管這些閒事做什麼,安分守己就是了。
江誠如被安排住在偏殿,就是傅瑤從前坐月子住的那間,經過仔細的清掃後,從前那股沉重的血腥氣已經一掃而空。
江誠如小心地卸下耳墜子等物——這些頭面首飾是江太后賞的,命她戴著。可是沒明說送給她,保不齊離宮就得交還,因此江誠如自己處處小心,留神別弄壞或弄髒了。
伺候她的侍女與她相處了幾日,很是親近,便問道:“姑娘既不願為人妾室,方才何不求求太后娘娘,讓她幫您說情,或許能成為太子妃也未可知呀!”
“就算我說了,姑祖母也未必肯幫我,說不說有什麼要緊。”江誠如沉靜坐著,“況且,我並不想成為太子妃。”
她進宮的日子雖淺,已經瞧得很清楚了,傅良娣那樣受寵,連女兒都生下了,且太子的一顆心都撲在她身上——否則不會一句話就跑出去。
既然如此,何必要與別人爭奪感情?勉強得來的東西,往往都不是好東西,何況她對太子並沒有什麼特殊心意,也不是非他不可。
侍女梳著她一頭烏油油的青絲,嘆道:“可是姑娘這樣的容貌,若配與尋常人家,終究是吃虧了。”
江誠如緊緊地抿著唇。
她父母這回命她入宮,本來就意在擇婿,他們甚至說得很清楚明白,一定要一位“貴婿”。至於是為妻還是為妾,江誠如自己是否情願,這些他們是不在意的。
可是正當年華的女孩子,誰不想為自己覓一個如意夫婿,誰願意早早地斷送自己終身,淪為一個庸俗麻木的婦人?
想要顧全家族榮耀,同時堅守本心,與她而言,實在太難兩全。
侍女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午後二皇子的近侍過來傳話,說二殿下邀您明日泛舟遊湖,姑娘,您去嗎?”
“去,當然要去。”江誠如木然說道。皇子的邀約,她一個臣女是沒法拒絕的。
侍女有些歡喜,“二皇子比起太子殿下雖說差了些,可也是不錯的人選,倘若二皇子有心,姑娘也就有機會了。”
有心,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有心?江誠如在心底冷笑一聲。
二皇子近來常往壽康宮來,也常在江誠如身邊打轉,彷彿蒼蠅見了血——但她若連真心和假意都分不出,她就是傻子了。
第49章 泛舟
元禎也接到了元祈的邀約——據元祈說; 這是增進兄弟感情的好機會; 他若推了; 保不齊元祈就敢到成德帝跟前哭訴; 說他冷落兄弟; 讓父皇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