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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元禧雖喜歡玩鬧,對水性並不熟悉,撲騰了幾下,怎麼也上不來——湖岸都是淤泥,抓也抓不住。好在水不算太深,還能扎掙一會兒。

朱弦看看時候差不多,便悄悄離了湖岸,來到柳樹林邊的小亭裡:傅瑤正在裡頭看書,秋竹為她打著扇子。

朱弦匆匆上前,斂眉說道:“傅良娣,誠郡王世子落水了,您快過去看看吧。”便急急離去。

傅瑤驟然聽得這一句,好生驚訝——她本是在這裡等元禎,好跟他一塊回去用午膳,不想卻撞見這一幕。

秋竹看著朱弦的背影,咦道:“這丫頭好生古怪,說話也不看人,還甕聲甕氣的。”

她卻不知,朱弦就是怕她認出,才故意低著頭,還刻意掐著嗓子說話。

秋竹躊躇道:“良娣,你看這丫頭的話做的準麼?”

傅瑤也覺得可疑,但人命關天,萬一是真的,她們不成了見死不救麼?便說道:“不管怎樣,先看看再說吧。”

她挽著秋竹的手快步來到御湖邊,遠遠就見湖中有一個身影在撲騰,看樣子那人說的是真的。

秋竹眯起眼睛辨認,“彷彿是誠郡王世子。”

這熊孩子雖然可恨,也不見得非要他死,傅瑤果斷吩咐,“你速去叫人來營救,這會子大約都在歇晌,你往勤政殿方向去,看到當值的,不拘是誰,就跟他說一聲,諒來王世子的性命也無人敢輕忽。”

秋竹有些猶疑,“那麼良娣你……”

“我就在這裡看著,”傅瑤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不會傻到自己下水去救。”

秋竹答應著離去。

傅瑤隔得遠遠看著,那孩子仍在湖水中撲騰,小臉憋得青紫,動作也漸漸遲緩下來。哪怕是頭畜生,那也是一條性命,何況他還是個人?

傅瑤猶豫片刻,還是慢慢朝岸上走去,她在路上尋到了一根粗壯的柳枝,便將其拾起。

近看之下,元禧的模樣還要可憐,身上衣衫盡皆溼透,累贅的貼在身上,嘴唇一張一合,眼睛都疲倦地有些睜不開了。

傅瑤將柳枝遞給他,想看看能不能將他拉上來。誰知元禧人小力弱,抓住了也使不上力,傅瑤作為一個孕婦又處處掣肘,怎麼也不能成功。

無奈之下,她只好將柳枝扔掉。算了,她憑一己之力也救不了這孩子,還是等人來了再說吧。這河岸格外溼滑,萬一站久了,連她自己說不定都會掉下去。

何況,她對這孩子到底也沒有多少同情心。就算有,也抵不過她對自身生命的愛惜。

傅瑤正待轉身撤回,忽覺背後傳來一股大力,彷彿有人將她推了一把,她甚至來不及控制身體的平衡,就因去勢甚急跌入水裡。

湖面濺起一大片水花。

*

朱弦躲在一棵寬大的柳樹背後,緊緊地捂著嘴,努力不讓粗重的喘息聲被人聽到。

她臉上有興奮,但更多的則是惶然。事情分明在依照計劃進行,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心卻這樣不安定呢?

或許因為她辦了一件天大的錯事,為了那唾手可得的錢財和榮耀,她將賠進兩條人命——不,或許還是三條。

這樣得來的一切,果真能問心無愧麼?

朱弦抱著頭,又是哭又是笑,臉上近乎癲狂。她覺得她瘋了,郭叢珊也瘋了,一個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可是她已經無路可退了,做錯的事無法挽回,只能極力遮掩——就好像這皇宮,經歷了許多腌臢事,不還是照樣光鮮亮麗麼?

不,她不能倒下,她得照常回到披香殿,清理掉那些可能引人懷疑的痕跡,譬如鞋底的泥印。

她只想要活著,像其他人一樣活得好,僅此而已。

朱弦最後看了湖面一眼,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都在水裡泡著,彷彿腫脹的浮屍。

她不由打了個寒噤,努力將這恐怖的一幕抹去,快步離開湖岸。

第40章 主謀

從未有過這樣的混沌; 傅瑤腦中沉沉一片; 彷彿充塞了一切; 又彷彿盡是虛空。

自從穿越以來; 她總是刻意保持清醒; 連夢裡也帶了三分警惕; 這令她覺得安全——同時也覺得疲累。

現在卻難得放鬆下來。

真的,她覺得這樣挺好; 沒有爭執,沒有算計,遠離宮中紛擾; 遠離所有的人和事——也包括遠離元禎。

她常在想,假如她可以逃出宮去的話,她是願意逃的。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