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一個大老爺們,這點尊嚴還是要的,何況身後那群人忍笑忍得嘰嘰歪歪,腮幫子的肌肉抖得恨不能飛出來。
江秋白將話咽回了肚子裡,要說也得等到夜深人靜單獨說。
不過幸得他機靈,媳婦是女流,他在世子跟前替她求了個保護夫人的重任,世子看重夫人,自然要挑最好的將軍來做她的隨扈,正好挑中了曲紅綃。以後她不在軍中,一來便於他大展拳腳,二來……江秋白摸了摸下巴,夫人嫁過來這事,怎麼算於他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曲紅綃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落後了幾步,在後頭又不知在動什麼歪主意,對這個男人她是沒轍,無論家規還是軍令都不能止他的骨頭癢。
到了營地已到傍晚,黃昏的桃夕掠過簇簇山風,流嵐環繞相扣,山腳下豎著綿綿密密十幾個營帳,眾星拱月似的簇擁著最大的寶頂爐狀的白帳。
解鞍下馬,冉煙濃進了帳篷,裡頭陳設精細,日常用度必須的物件都羅列入內,容恪只花了不到一天功夫就備好了這麼多東西,可見是有心了,他隨後入簾,冉煙濃扶著雕花的新式小几,笑盈盈地衝他道:“可惜了我的骰子沒帶來,要不然和恪哥哥又可以玩幾局啦。”
容恪半倚著一張方桌,挑唇道:“夫人還自負著覺得能贏為夫?”
“哼。”她託著粉腮,食指在臉頰上點了點,有點兒倨傲,“骰子的玩法很多,我是看你們陳留男人沒見識,沒見過骰子,我才同你挑了最簡單的玩,量你初學,還幾次謙讓。”
容恪反笑,“所以你們上京的女人在賦閒時不做女紅,而是賭骰子?”
“……”
帳篷裡只有一張大床,從前晚容恪說了一句什麼時日還長之後,冉煙濃便胡思亂想地好一陣兒,明蓁姑姑開解說,世子在等她真對他動心了才行周公之禮,不忍強迫。但是其實一點都不強迫,既成夫妻,早一日萬一日沒有分別,她不知道他一個男人扭捏什麼,畢竟這種春閨好事他又不吃虧。
但是話又說回來,要她動心,他怎麼不動情呢,那玩意兒怎麼一直不給她?
冉煙濃還覺得不平。
偏偏他夜裡還要與她擠一張床,為了成全他的寬容和君子風度,她就翻到最裡邊,連指頭都不讓他碰一下。
容恪睡覺的時候,他的劍就豎在床頭,而且睡熟時也不翻身,筆挺地躺在那兒,全然看不出是否意識醒著,冉煙濃昨晚使了個壞,要碰他的劍,險些被他一掌削掉手腕,幸而他意識到是自己玩鬧,收掌及時。
戒備心這麼重的男人她是第一次見,冉煙濃咕噥一聲,悶悶不樂地拉上了被子,開始無比懷念家裡,和此時正安歇侯府的明蓁姑姑。
“容恪是個大壞蛋。”她悄然爬過來,在他耳邊說了這麼一句。
沒應答。應該是睡著了。
看來只要是不碰他的劍,應該沒事,冉煙濃鬆了一口氣倒回床褥裡,悶不吭聲地睡著了。
一夜太太平平地過了,翌日,冉煙濃醒來時,床榻邊空無一人,連他蓋過的被褥都摞得恰似兩塊方正不阿的豆腐,木架上撐著一隻盥洗水盆,水是冷的,想必走了一會兒了。
但這也正好,她自在地換好了衣裳,梳了個利落簡約的婦人髮髻,挽著一根式樣精美的月牙金環,負手踱出了軍營。
曲紅綃奉上了一張寶弓,“夫人,這是世子為您準備的。”
容恪真是個不辭細微的體貼好男人,考慮極其周到。這把弓看著小巧玲瓏,比起曲紅綃背上那把要小巧精緻得許多,不過不知道威力如何,她握著弓身掂了掂,以前刀哥給她的差不多也就是這麼重,容恪還是蠻瞭解她的。
曲紅綃道:“世子在上京時,問過冉公子夫人的一些習慣,這張弓是在夫人上路之時,世子便飛鴿傳書回來命人打造的一把。”
“太有心了。”冉煙濃嘖嘖稱讚。
她的纖纖玉手摸到了弓腰處,指腹有了花紋狀的凹凸感,她定睛一瞧,上頭微雕了幾個小字。
吾妻容冉氏濃濃持。
她臉頰一紅,仔仔細細又看了好幾眼,字跡飄逸而有度,峻厲不失端莊,她莫名地想著這幾個字被他帶著平常那種笑念出來時,該是如何動人。
作者有話要說: 濃濃:容恪是個大壞蛋。
恪哥哥表示很冤枉。
他的壞,她還沒見識過呢~
☆、殺虎
帳篷外的四面邊角用青石磚壓著,外頭圍了一遭的墨蘭,她彎著腰侍弄了會兒花草,容恪才姍姍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