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月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淡淡掃了她一眼,亦微笑:“汪夫人這樣的家庭,是非常看重禮儀的,對細節要求也很高,即使是小小的稱呼,也一定不會疏忽,所以外界提起汪家,都會讚一句禮數週全,令人敬佩。”
汪夫人微露自矜之色,來不及假惺惺的自謙,花映月道:“不過汪夫人女兒比我小不了多少,到了這年紀,偶爾精神不濟,在小事上疏忽一點,也不算什麼。”
汪夫人笑容一僵,花映月言辭溫婉,可是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你老了。
哪怕是八十歲的女人,也絕對不會喜歡聽到別人說她老,頂多是外人誇她越活越年輕的時候自謙一句老太婆了還年輕什麼,反正只能自己說老這個字。汪夫人不到六十,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又十分美麗,從來只會聽到恭維話,被直截了當的揭了虛榮的皮,她怎麼不氣得七竅生煙?
可花映月又那麼禮貌,說的話字面上看又是體諒她,她根本沒法發火,只能咬牙忍了忍,說道:“花醫生真會說話。”
花映月看出她來者不善,也厭惡她身上散發出的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加上汪家覬覦池銘,自然沒心思和這位貴夫人磨嘰,放下茶杯,說道:“我今天六點就來醫院給病人會診,剛剛又做了一臺大手術,精神不濟,實在沒能力和汪夫人慢慢的敘話,還請長話短說。”
汪夫人被她隱約下了逐客令,臉色變了變,旋即又露出那副惹人厭的傲慢樣:“花醫生忙成這樣,池少捨得?大多數男人會讓妻子回家享福吧,看來池少和你的感情不如表現得那麼濃,你還得靠自己奔波。”
花映月笑了:“汪夫人非親非故,特地來關心我的婚姻生活,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不過,工作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對這職業的熱愛就不對汪夫人解釋了,你無法理解我的執著,我也無法理解不事生產成日嚼舌根的所謂名流仕女生活的高貴之處。奔波什麼的談不上,我名下財產不多,但是應該比汪夫人寬裕一些。感情深淺,也不是外人能看明白的。說了半天,還是沒進入正題,汪夫人,請說吧。”
汪夫人被她搶白了一番,一口氣噎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臉漲得通紅,好一會兒才緩過氣,道:“別秀恩愛了,你什麼時候才和池少離婚?”
花映月沒想到自己會遇上傳說中的有錢有勢大小姐家長跑來逼迫分手的戲碼,頓時愣了。
見她不說話,汪夫人微微一笑:“池少年輕有為,俊雅溫柔,你捨不得也可以理解。但是,你們兩個實在是不合適,強求不該屬於你的婚姻,只會讓你們最終成為怨偶,連一點美好回憶都不留存。”
花映月還是不說話。
汪夫人笑意更深:“花小姐臉色不大好,看來的確過得不如意,還是放棄吧。當然,汪家不會虧待你,會給與豐厚補償的。”
花映月嗤的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
“你笑什麼?”
“我在想,你下一步是不是準備拿出一張支票,然後讓我自己填個數?”
“花小姐如果願意這樣解決,當然可以。”
花映月挑了挑眉,笑道:“汪夫人也看偶像劇?難道不覺得這種上門逼人分手,給錢甩支票的戲碼太沒創意了嗎?”
汪夫人嘴唇顫了兩下,豎起柳眉:“花醫生這是不肯了?”
“當然不肯。”
“你……”
花映月道:“現代社會,婚姻自主,是分是合的決定權只掌握在男女雙方手上,即使是至親父母也無權干涉,況且汪家和池家八竿子也打不到,請問您又有什麼資格對我提這種要求?汪家的女主人不僅法盲,又比居委會大媽還多事,實在是不太體面。”
汪夫人氣得喘氣:“花映月,別耍嘴皮子了,你到底想要什麼?”
花映月看著她因為竭力壓抑怒氣而微微扭曲的臉,淡淡道:“汪家又能給我什麼?既然談起利益,你們的要求就更可笑了。你們給我的也不過是一張隨便填寫的支票,最大數額不過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九毛九分,實不相瞞,他送我的珠寶都不止這個數,留在他身邊一輩子,我能得多少?你們這是拿一顆芝麻和我換西瓜呢,當我二傻子麼?”
汪夫人臉色發青,手用力的抓著她的愛馬仕Birkin,機會要把名貴的包擰變形。
“汪夫人愛女心切,不過我不是聖母,不會成全的。請離開我辦公室,看病請掛號,除此之外我不會再和你談任何事。”她站起來,對門口揚了揚手。
汪夫人卻不動,閉上眼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