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必是突然又對自己生了興趣,或者出於跟蔣友誼爭個輸贏,總之,決然不會是因為愛著自己。
是的,即使是六年前,他也不曾說過愛自己,一句都不曾說過。
不愛我,放了我【6】
六年來的不甘和疑問,瞬間得到了解答。這本是她最不敢想象的結局,此時,卻像奔流的洪水,雖然水漫金山,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心裡卻暢快了。
她心死卻又覺得重新活了過來。她原本顫抖的身體,血液重新流動,她微微側著頭看著徐楷之,她說:“好{炫&書&網}久不見。”
她的語氣平靜,語速徐徐,態度平穩自然。徐楷之眉頭一動,又恢復如常,嘴角微微一笑,遠遠的退回沙發上重新坐下。他看著她,一言不發。
這不是她預料中徐楷之會有的反應,可是旋即又明瞭,徐楷之既然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徐楷之,自己又如何猜得透他的舉動。她如同一個守城的哨兵,緊張然不留痕跡地注視著徐楷之,腦子裡飛速旋轉該如何應對。
但是徐楷之一直沒有開口,只是遠遠地望著她。他坐的角度正好遮蔽住燈光,她始終看不清他的目光,陰晴不得而知。她心裡微微嘆了口氣,到底不是她的徐楷之了。假若仍是當年的他,如何會不敢讓她看清目光,可見,他對她,終究是心虛。六年前明亮的陽光一般的眼神,已經被陰涼的月色面龐徹底的取代了。
今日預報有雨,一大塊青灰色的雲團在半空中低垂,冷風順著窗戶與牆之間的縫隙,悄悄地竄進來。她站在窗前,滿腔的憤怒被冷風一吹,散開在面板上開了無數朵顫慄之花。她使勁挺著後脊樑,狠狠恨自己不爭氣,事到如今見了徐楷之,竟然還跟十六歲的孩子似的無助。她不敢讓徐楷之看出她的軟弱,歪著頭斜睨著他。徐楷之身子縮排沙發中,並不言語,只是不動聲色地向她望過來。
十二月的天氣,小區暖氣燒得正旺。蘇子悄悄將一隻手彎到身後,用力地擰著暖氣片。她的手指被燙出紅印,戰慄卻終於停止了。她暗暗喘了一小口氣,面上重新戴了客氣的微笑,對徐楷之道:“徐先生,今天我還有事,就不招待您了。有時間我和友誼再請您。”
不愛我,放了我【7】
她一口一個徐先生,甚至用了敬辭,又拿蔣友誼當幌子。徐楷之既然是蔣友誼的朋友,自然不會不知道如今她是他的女朋友。
她其實隱隱擔心,一直謹慎地觀察徐楷之。徐楷之並沒有像六年前般衝動,猶如他現在的身份所昭示的般冷靜,望了蘇子一會,站起身子,緩緩走到她面前。
他離她越近,她越緊張,將肉擠到暖氣片的縫隙裡去,她的手掌被天然的鐵熨斗燙了手背手心兩面,幾乎快要撐不下去,徐楷之終於站住,拉開了房門。
冷風立即呼嘯著捲起來,就在呼呼的風聲中,她聽見徐楷之說:“小傢伙,你還愛著我。”他的語氣不是疑問,也不是反問,只是靜靜地陳述著一個無需證明的公理。
她腦子裡猛地嗡了一聲,一時間忘了反駁,等她迴轉過來,徐楷之已經離去,小區裡傳來汽車駛去的聲音。
她一下子靠在牆上,彷彿剛從北極歸來,身上的冰殼噼噼啪啪掉了一地,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她滿腦子都是徐楷之那句話,她使勁揪著頭髮,一遍一遍對自己道,她不再愛徐楷之,她恨他,她愛的是蔣友誼!是的,她不愛,只有傻瓜才會犯同樣的錯誤!她的自我暗示漸漸起了作用,正要起身,門外傳來蔣友誼的叫聲:“小蒸餃!”
自從蔣友誼住進她家,便應索了她的鑰匙配了一副,可是每次他回來,即使是半夜兩點到家,也非要拍門將她鬧醒。為這她和他吵過許多次,每每蔣友誼嬉皮笑臉,到了第二天依然故技重施。此刻,聽到蔣友誼的聲音,她竟無異於聽到天籟,趕緊爬起來開門,一頭撲進他的懷中。
蔣友誼寵溺地抱著她問:“怎麼了?剛才電話裡聽你就不大對勁。”她不肯說,只是抱著她,許久喃喃道:“你不要走,陪著我。”蔣友誼輕輕在她發上一吻,哄孩子一般道:“好,我哪也不去,就陪著你。”他抱著她在沙發上坐下,慢慢摩挲她的後背。
不愛我,放了我【8】
自車禍後,她的背一直不大舒服,每逢陰雨天,整個脊樑都痠痛不已。她不曾喊過疼,蔣友誼卻不知道怎麼知道了,經常給她做按摩。他的手又大又溫暖,她終於慢慢放鬆下來。
蔣友誼笑道:“以前我家養了一隻胖乎乎的小狗,每次看見我立即四腳朝天,挺著肚皮,眯著小眼讓我給它摸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