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的女性裡也有人得了購物依賴症……”站在窗邊的進藤想加入話題,卻被村木打斷。
“浪費癖是性格所致,沒必要治療,但購物依賴症是種病,不治不行。如果一件事自己明明深感痛苦卻又按捺不住去做,很明顯是種病態,就像愛好喝酒和酒精依賴症的區別。”
“我不太喜歡把什麼都說成是精神問題。”松元語氣溫和地說:“要照那麼說,誰都會在什麼地方有毛病了。”
磯部想起了上井田警部的話。
所謂“普通”究竟是什麼含義? 棒槌學堂·出品
人人都想理解殺人的動機,不願相信世界上存在毫無意義殺人的人。
“精神疾病太多了確實讓人厭煩。”村木認同松元的意見:“不安分的小孩子是多動症,性格惡劣的傢伙是人格障礙,不良少年是行為障礙。搞得什麼事情都是因為輕度的精神障礙。”
“專家不管什麼事都要說得高深莫測。”下川重申了自己的意見。
“從過去就有小學生不能集中精力聽課,不是突然站起來,就是開始幹別的事。”村木繼續說。“過去認為對這種孩子要嚴加管教,現在卻是去看精神科醫生,開利他林的處方。”
“利他林是什麼?”下川問。
“抗憂鬱劑,促進腦內分泌多巴胺的藥。”村木微微一笑:“說白了就是效果短暫的興奮劑。”
“吃了那玩意,注意力容易渙散的小學生也能集中精神聽課嗎?”下川吃驚地搖頭:“要是不用打興奮劑也不用睡覺就能精神抖擻地幹活,那不是很奇怪?”
“沒錯。只要能控制腦內物質,那就萬事OK。我們的行動全是由偉大的腦內物質支配的!”村木攤開雙手,轉為預言般的語調:“再過一陣,醫藥公司就會開發出抗不良藥。這是治療行為障礙的劃時代的藥物,只消一天服用一片,就能改善梳大背頭啦,穿著沙灘涼鞋蹲坐這些症狀。”
“如今這年頭可沒有這麼小意思的不良少年啦。”進藤笑著說。
磯部也有同感。現代的不良少年看起來很平凡,乾的事情卻只有更惡劣。他們不是扒竊,而是搶劫;不是吸稀釋劑,而是吸幻覺劑;不是強行泡妞,而是用鐵管打倒強姦;不是一對一的打架,而是一幫人對一個人私刑制裁。
而且,大部分少年犯罪都會鬧出人命。
較之一看就一清二楚的不良少年,在立領校服的內側口袋裡暗藏刀子的少年要可怕得多。這是磯部作為一線刑警的真實感受。不良少年還會反省和悔恨,那些少年根本不知反省和悔恨為何物。
“抗不良劑肯定會受不良少年的歡迎,”村木無視年輕一代的意見,繼續發表預言:“因為效果多半就類似抗憂鬱劑——也就是興奮劑。不良少年們主動前往精神科診所,開到抗不良劑,然後把攢下的片劑一口氣吃掉,馬上high起來。”
“這種藥我堅決反對。”下川說。“鬧騰的小毛頭再多下去可吃不消。”
磯部一邊細讀堀之內的報告書,一邊凝神傾聽刑警們的閒談。
“你的散步好像沒派上多大用場啊,小朋友。”看到磯部這個樣子,下川笑著說。
“拜託不要叫我小朋友啦。”磯部有點惱火:“這才是第一次的報告書,情報肯定還不充分,如果有更多的情報,就能分析得更深入……”
這時,窗外閃過耀眼的白光,雷聲打斷了磯部的話,大家都凝視著窗外。
“傾盆大雨啊。”進藤眺望著窗外說。“這下回去麻煩了。”
正如進藤所言,從窗邊往外看去,目黑大街一排路燈的燈光中,暴雨如銀色的斜線般傾盆而降。雨點敲打柏油路面的聲音,車輪衝過水窪的聲音,時遠時近轟鳴的雷聲,宛如打擊樂的合奏響徹夜空。雨水獨特的氣息瀰漫在夜晚的街道上。
“情報不是已經很充分了嗎,只是沒被納入分析而已。”村木說。磯部被雷聲吸引了注意力,一時沒意識到村木是在問自己。
“沒被納入分析?”磯部反問。
“坦白說,堀之內警視正的分析遺漏了關鍵的一點。”
“關鍵的一點?”
“對。”村木說著,拿起桌上的剪刀給磯部看。“就是剪刀,你發現的另一把剪刀。為什麼現場會有兩把剪刀,堀之內警視正的報告書裡沒有分析。”
“那是兇手遺落的吧。”磯部當即答道。
“是這樣嗎?”村木把剪刀一下合上一下開啟:“如果另一把剪刀是遺落在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