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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無表情地發動了車子。

毫無心理準備的蔣睿涵提著輪椅險些歪到一邊去。最終勉強站穩,仍舊是被硬邦邦的輪椅金屬磕了一下。她咬牙沒喊疼,生怕米楊會不自在。

米楊爬行的樣子不好看:上身稍向前傾,背佝僂著;若仔細觀察,在車子行駛時,雙手撐起的上身還會隨之輕微搖晃。

蔣睿涵還是第一次那麼仔細地觀察到他“步行”的樣子。他就“走”在她的前面:那樣貼近、那樣殘忍而真實。——從車頭走向車尾的這段距離,她從來不覺得有像今天那麼長。

他們終於坐上了倒數第二排的座椅。蔣睿涵坐在座位外側,扶住輪椅以防傾倒。

“麻煩了。”

“不會。”

他們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額頭上滲出的細汗。疲憊、緊張——混雜著一些朦朧的鈍痛感讓他們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黃昏悄無聲息地把車窗外的樹林侵染。

水流緩緩流出,漸漸沖掉了米蘭手上的洗手液泡沫。然後,她又打了些洗手液到懷濤給她的手帕上,略加搓洗。當她關掉水,把臉龐抬起後,面對水槽前的鏡子,她被裡面反射出的模樣驚到了:原本她以為,只有葉純的臉被嚇得發白,現在才知道自己的面色其實也和半死之人沒兩樣。

她因後怕而瑟瑟發抖。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她再次開啟了水龍頭,把手帕放在下面一遍又一遍的搓洗。

良久,她重新感到鎮定。她用力擰乾手帕,從醫院的洗手間走了出去。

懷濤一直守在走廊上,見她出來,迎上一步道:“你還好吧?”

“懷濤,我其實也怕得要命……”她對他說了實話,“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換做任何一個別的女孩子,都會慌了手腳。別擔心了,醫生不也說處理得當,沒有大礙了麼?”

她問:“葉純在病房陪著?”

“嗯。”他注意到了她手上拿著的溼帕子,“那個……你還洗它做什麼?”

“哦,先只能將就這麼著,回去後我再徹底洗乾淨還給你。”

“不用麻煩,你直接扔掉就好了。”

米蘭有些說不出的難過:“你嫌髒了?”

宋懷濤沒想到她如此敏感,他剛才全是不假思索地直覺反應。他無法對米蘭否認:自己面對這條手帕時心裡多少是有些嫌棄的,即使它會被重新洗乾淨。

她忽然覺得韓崢好可憐。可她也不怨懷濤:或許許自己已經習慣了韓崢的病,有了充分的認識和心理準備,可懷濤畢竟不是、葉純也不是。

她下意識地攥緊手帕。“我們也去病房吧。”她甩了甩頭,輕聲說道。

“你回學校去。”病床上的人有氣無力地說。

“這種情形我怎麼可能走?”葉純的聲音裡帶著強作剋制仍掩飾不住的哭腔。

米蘭在門口,聽到他們的談話,喟嘆了口氣走進來。

“韓崢,”她靠近病床後,低聲說,“我們這些人馬上都會離開的,你安心睡吧。”

他痛苦地合上眼睛,過了半晌,悶聲道:“別告訴我爸。”

“那不可能,”她的話音聽上去“波瀾不興”,“這麼大的事我不能瞞他。何況,把我們趕走以後,你身邊總得有人照應。”

韓崢心中一動,雙眼微睜開;他其實是想苦笑來著,卻連令嘴角上揚的力氣都擠不出來,只含糊地說了幾個字:“你倒周到。”

聽得出他說話時吐字無力,不過米蘭想:既然韓崢已有精神頭兒與自己拌嘴,至少情況還不算太壞,如此反覺心頭釋然,便示意懷濤和葉純一同離開病房。

“你爸爸應該快到了,你先合會兒眼。”她剛要轉身離去,恰巧看到兩片窗簾之間還露了條縫隙,從外頭透進來的亮光有些刺眼。她輕步移去窗臺邊,把簾子仔細拉好,這才走出病房大門。

笑淚

葉純才踏出病房便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好被走在邊上的懷濤一把托住。米蘭見狀也連忙過去攙扶,二人半拖著她到走廊的長凳上坐下。

葉純大概是之前就忍了很久,一離開韓崢的視線就再也憋不下去了。她像是抓住一塊浮木,也不管和米蘭熟與不熟就緊摟住她,在她的肩頭抽抽搭搭、啜泣不止。

米蘭任她抱著,半晌不說話,只是輕輕拍了兩三下她的背脊算是安慰。在她觸及到葉純因哭泣而起伏的身體時,在她唇邊甚至還掛著難以察覺的一絲冷笑:這一刻,她清晰地發現自己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