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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路。人與人,有的時候是一個擦肩而過的距離,有的時候,隔著一株花或者一棵柳相望,還有的時候,站在命運的兩端。

她走到池塘邊,靜靜地看遠處即將沉落的夕陽。

晚風輕柔,幾處炊煙,水落紅蓮,笛聲悠揚。

這就是金陵城在繁華的塵世之外,獨有的一份安詳。

當時只道是尋常,淡而深遠,亦如彈指間的地老天荒。

裴大一整天都坐在房間裡面發呆,阮吟霄用了坑蒙拐騙的各種伎倆,仍然沒能把他從鬱悶中解救出來。鐵蛋兒是唯一能進裴大房間的人,但前提是他不能張嘴說話。

裴凌南迴到驛站,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

阮吟霄一個人坐在擺滿飯菜的桌子旁,很顯然,筷子沒動過一下。他看到裴凌南,連忙站了起來,“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去看了看金陵城的黃昏,豁然開朗。”

阮吟霄道,“皇后可有為難你?”

“沒有,她是一個好女人。我們只是像朋友一般聊了聊。光兒呢?”

阮吟霄凝重道,“在房裡,一整天都不出來。你吃過了嗎?”

“我去看看他,你先吃吧。”說著,裴凌南便向樓上走去。

裴大坐在桌前,鐵蛋兒站在他身邊給他墨墨。他只能記得一個模糊的輪廓。如果那夜他更用心些,也許能把全貌滑下來。很粗的眉毛,眼睛很大很亮,眼皮只有薄薄的一層。鼻子很圓潤,嘴唇薄薄的,沒有蓄鬍子。他握筆的姿勢已經很老道,只是繪畫的技巧還有待提高,線條都是歪歪扭扭的。

他作畫太認真,連裴凌南走進來都沒有發現。

“光兒?”裴凌南出口叫他,他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把面前的紙揉成了團。

裴凌南轉向鐵蛋,“鐵蛋兒,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少爺說。”

“是,夫人。”鐵蛋兒的話很少,但一向懂分寸。

裴凌南看著裴大,明亮的大眼,漆黑的瞳仁,雪白的面板,紅潤的嘴唇,已經能想見長大以後的風姿。她雖然沒有見過崇光皇帝的畫像,但從這個孩子的長相已經能猜測出七八分來。若不是那般國色天香,怎麼會有這麼絕妙的小人?

她對裴大微笑,“嘴上說恨他,心裡卻想要畫他,然後小心地藏在懷裡,像你的那些絕版棋譜一樣,是嗎?”

“才沒有!”裴大別過頭,嘟起嘴巴。

“別瞞我,知子莫若母。”裴凌南走到裴大身邊,拿起他剛才扔下的筆,“我來幫你畫,好不好?”

裴大興奮地轉過來,隨即發現了母親的陰謀,又把頭轉了回去,“不要。”

“你爹的臉,長長方方……”

“他不是我爹!”

裴凌南不理他,繼續畫到,“寬眉毛,卻不濃密。眼睛是半月形的。看,你們雖是父子,卻長得一點都不像呢。”

“誰說的!抓我的壞人說,我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鼻子長得很圓潤,你的鼻子長得很挺,說起來,還是你長得好看些。”

“鼻子圓潤那是有福!”

“嘖嘖,你看嘴唇這麼薄,很薄情呢。”

裴大瞪大眼睛,看著在裴凌南的描繪下,終於在紙上顯現出來的趙顯的畫像。他們真的長得一點都不像。可就算如此,他還是想努力地從趙顯的臉上,找出他們是父子的證明。他用力地看,看到淚水啪嗒啪嗒地落下來,“他如果薄情,為什麼要冒險去救我呢。他不是不愛我們嗎。”

裴凌南擱下筆,俯身把裴大抱進懷裡,“光兒,不要怪他,他並不是不愛你。他是不能盡情地把你抱進懷裡。記得娘說過嗎?他給了你最寶貴的生命,這便值得你用一生去感激。”

“娘,你不怪他了嗎?”裴大抱著裴凌南的脖子,貼著她的臉說,“孩兒是替娘生氣。”

“生氣,氣到沒辦法去原諒他。娘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他是沒有守著我們,但是他不欠我們。”

裴大眨了眨眼睛,不甚明瞭裴凌南話中的含義。可他忽然輕鬆多了,因為一直想要的答案,好像已經握在手心裡。

趙顯的體力一天天地恢復,而翁怡君經過醫官們的精心照料,也終於挺過了一段難熬的日子。趙顯開始處理政務的時候,彈劾東宮太子的奏摺已經堆得像是山一般高。玉翩阡和越香凌來拜見趙顯,趙顯卻埋在奏摺山裡,“你們先坐,朕一會兒出來。”

內官上了茶,還端來糕點。

越香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