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就來稟報山下最新的訊息,最近來的這一趟,把起因搞清楚了,說寶川號帶頭鬧的,羅老闆先是下令把兩載鹽倒進了河裡,二十四軍的邱團長本就一直守在碼頭上,急了,想要制止,兩幫人就在那兒打了起來
曹心原嘿了一聲,看著善存:“孟老闆,你們西場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啊,行啊,這事情你們就鬧吧,上頭頂多撤了我的職,你們會損失什麼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清河人向來是最會明哲保身的,怎麼就捨得這麼撕破臉?罷市就罷市,把門關著,有兩三天不做生意也就得了。兩載鹽,五隻船才能裝下一載啊,這羅老闆年紀輕輕,真下得去手啊他要斷了二十四軍的鹽路,人家可不跟他急了嗎?”
善存目光極是溫和,容色安詳之極,笑道:“曹市長不用急,他小孩子家吃不得虧,偶爾犯一下失心瘋嘛”
“你說得不錯,是失心瘋拿命來耍,可不是失心瘋是什麼?”曹心原恨恨地道。
善存忽道:“這歐陽局長也是,二十四軍那邊要搶了我們清河運商的銷岸,究竟能給他多少好處?他好歹也是我們清河人供起來的佛爺,這次做事不公允了,也難怪我們有的人忍不了氣。市長不能光怪我們,你自家院子裡有人搗亂,您可不能不收拾啊。”
餘老闆在一旁幫襯:“聽說南京新下任有一個兩淮鹽運使,叫郭劍霜,是我們四川人,這人政績卓著,又向來規矩,歐陽松要是能下臺,讓這個人接上,倒是不錯啊。”
曹心原冷笑了一聲:“你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算盤,前段時間,你們就三天兩頭過來攛掇我,我不是沒有跟你們說,我這個小官兒,芝麻大,人家歐陽松直接是中央管的,可不是我院子裡的人。”
說著又頹喪著臉:“你以為我不想我自己後院清淨?我才上任多久啊,三個月?四個月?我還想睡兩天踏實覺呢”
善存眼裡那絲笑意怎麼都掩不住:“曹市長,您要不這件事處理好,只怕今後都沒有踏實覺可睡呢。”
曹心原低下頭,沉吟片刻,道:“你二兒子在二十一軍,這一次他摻和這件事情嗎?”
“沒有。”
“那就好,”曹心原道,“我們就讓事情鬧大,我看二十四軍那邊要沉不住氣,總會有一兩條人命要出來,有些事情,原本是不死人就解決不了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善存,苦笑了一下:“孟老闆也是抱定這個看法的,對不對?”
善存不動聲色,既不承認,也不反駁。
七七獨自坐在外頭的院子裡,青苔石板上,一隻麻雀銜著一根黃黃的麥稈,那麥稈也不見有多重,可對這隻小麻雀來講,沉得要帶著它的頭抬不起來了似的,幾次從嘴裡掉下,幾次又重新銜起來。
它是要用來做窩的,七七心想,冬天就要來了,鳥兒的窩要不做得厚實,頂不過嚴冬。
小麻雀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那根麥稈最終被它放棄了,在地上滾了一滾。
她走過去撿起來,溼溼的,中間有個細細的摺痕,是被鳥的嘴弄出的痕跡。
她迴轉身,靜淵站在她後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裡面出來,目光警覺地盯著她。
她笑了笑:“放心,我跑不了的。”
“我剛才打了一個電話回去,說你讓你三哥的人把寶寶接走了,接到哪裡去了?”
她沒有理他,用那根麥稈輕輕撓著手掌心,兩隻手換著撓,撓了一會兒,又將它捏在手指間轉著。他看得怨怒,一把抓過去,手一揚就把它扔掉。
她看著那根小麥稈,輕飄飄落在地上,那麼輕,可是那隻小麻雀卻銜不走呢。
他捏著她的手腕,問:“寶寶去哪裡了?你想做什麼?”
她的手被他捏得似要碎掉,卻很高興似的,依舊笑著:“你現在不怕我爹看到了?”
他果真眼睛裡露出一絲猶疑,手不由得一鬆,她慢慢把手抽出來,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手腕上那一圈紅印。
“七七,我們別再鬧了,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氣極了才那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消氣?”他的心慣常性的抽搐起來,就像有潰瘍的痛,時不時就這麼發作。
“我不氣,我一點都不氣。”她搖頭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噁心,你別誤會,我不是噁心你,是噁心我自己。”
“我錯了,好嗎?我認錯。”他把她攬進懷裡,她僵僵地任由他抱著,“我錯了,我們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我那天是瘋了,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我氣極了才會傷害你。我怕你騙我,我怕你離開。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