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陸上鹽道,清河鹽商的家丁護院們,就曾聯合川軍與之火拼,將其擊退。後戰事稍平,川軍軍閥眼見鹽商自己的武裝越來越強,心生忌憚,便起了吞併之心,便又相繼將其拆分打散。
運商自己花錢買點刀槍,請些護院,是不足為奇的。寶川號因近年來興起,陸路水路都走,自有武裝,更不奇(霸氣書庫…提供下載…87book)怪。只是眾人不知道,十餘日前,羅飛親自從漢陽購置了槍械,同時收編各鹽場私募家丁,聘退役的川軍團長瞿光銀統一訓練,統一指揮。
這一次衝突,本就是有預謀的,善存和至聰對看一眼,神色中都有些微笑意。七七臉色蒼白,一手抓著衣襟一角,全是冷汗。雖說之前和羅飛商量好了一件極關鍵的事情,但他畢竟凶多吉少,難保意外發生。七七在心中不住默禱:“只要他平安無事,只要他平安無事……”可是,他平安無事,自己又當如何?不由心亂如麻。
連下了幾日雨,到這一日才算放晴,一縷秋日的陽光照在紫雲山的山谷之間,沉沉霧靄,淡淡日光。靜淵太陽穴上青筋直跳,似血管要爆裂,胸中有血湧入,臉卻緊張得慘白。
他看了一眼七七,心裡明白她此刻心中在想著誰。
他的嘴角揚起一絲苦笑來,他明白她的心,她卻絕不會料到此刻他心中的念頭。
他不知道有多擔心,他並不怕被別人知曉什麼,他做事向來毫無痕跡,把後路都算好留好。
他什麼都安排好了,如今只好等待,他什麼都不擔心,只擔心碼頭上那二十四軍的槍子兒,究竟會不會如他所願,飛到羅飛的胸膛裡去。
第二卷 孽海 第四十七章 一川風絮(1)
第四十七章 一川風絮(1)
清河不是第一次有商人罷市,也不是第一次因為罷市鬧出人命。
頭年初,敘南清鄉司令劉文彩派所部營長劉榮久來清河駐防,這位劉營長凡雞、魚、小菜都要收捐,有個農民提了四個雞蛋上街,由新拱橋金魚路經過,從西邊往東時,被收去一個蛋,再由東面往西走又被收去一個蛋,惹起小販公憤,罷市反抗,打毀了收捐處,這個劉營長先是逃竄,後來覺得太憋屈,依附自己有大軍閥撐腰,帶兵折回而返,當場就打死了幾個小販。
這事情軍方佔不著理,市長大怒,商業協會出面,把事情始末寫了材料送上南京,孰料川軍自成一系,耍無賴時連總統亦無可奈何,更何況這“劉”姓一部,鎮守四川,好不容易二流紛爭方停,中央不願意因小老百姓間的糾葛惹下亂子,因而只是通令省裡,將這營長收監,去除軍職,發配勞改,又給那幾個被打死小販的家裡送了些錢糧,這事情也就這麼了了。
倒是成都、廣州有幾家報紙知道了這件事,寫了好些諷刺的文章,罵亂世軍閥草菅人命,****。鬧得好些四川權貴沒臉沒皮,一怒之下,查封了幾家成都的小報,好笑的是有些報館,今天被查了,明天換個名字重新登記,又接著罵。
權貴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裡也暗自敬佩這些記者的風骨,打不跑、滅不了,真真是硬骨頭。
中央對於鹽政極為重視,民國二十四年年初,政府撤銷了四川鹽運使署,由川南鹽務稽核分所接管鹽務,將四川鹽務管理局從成都移到清河,實行政稅合一的管理體制,財政直屬中央管理。
清河因鹽立市,鹽商和運商在清河的地位,甚至超過了政府。四川人性格溫和,但若是逼急了,打死賣雞蛋的小販都能給你鬧到南京去,要是這一次鹽商運商聯合罷市,火拼之時,打死當兵的不打緊,打死一兩個鹽商或者運商,那麻煩就大了。
市長曹心原上任不久,就攤到這麼件棘手的事情,躲也躲不開,避也避不了,聽著從山下傳來的零零碎碎的槍聲,眉峰蹙起,苦惱萬分。
他們候在紫雲山一個皮商的會館裡。
清河鹽井雖然大多已經有機車推滷,有些老鹽灶還是有牛車。皮商並不是成衣的皮商,而是倒賣鹽場老牛、死牛牛皮的商人,也算是鹽商中的一個分類,只是地位不高,頗受其他商人蔑視。若不是情勢尷尬,人們也不會避到皮商的會館裡來。好在這個會館居於半山腰,精緻甚佳,下午煙氣散去,若不是時不時傳來一聲槍響,倒真不失為賞景喝茶的好地方。
會館的主人姓袁,也是跟著去給杜老闆送葬的,主動把大家招呼著來,就似得到一個天大的好時機,終於可以親自招待這些政界名流、商界權貴。最裡頭裝飾最好的一個雅室,留給了曹市長和善存、餘老闆等人,市長的侍從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