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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孟善存啊孟善存,你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要怎麼樣才能打敗你?”

靜淵看著“動乎險中,大亨貞”這幾個字,心中激盪,半晌無言。

忙到夜深,孟夫人叫人把靜淵叫去孟府吃飯,對靜淵道:“你累了一天了,今天就在我們這兒歇息吧,親家母那邊,我已叫人去告訴她。”

靜淵答應了。傭人們把七七的閨房收拾了一下,靜淵這一晚便在她屋裡睡,馮保陪著靜淵整一天,一直舉止恭謹,這下才安安心心地把靜淵的大衣掛在房間衣架上,陪了一天,這大衣他卻是抱了一天。靜淵憐他憨厚,給了他一塊大洋,馮保拿了,喜滋滋地告辭回家。

廚房單做了飯菜給靜淵送去,靜淵揭開甑子,裡面一大碗燒得極融合的牛佛烘肘,一碗熱騰騰的牛肉湯,幾樣小菜,香味撲鼻。他此時也是又累又餓,午飯吃得匆忙,便就著湯菜,連吃了兩碗米飯。

吃了飯,傭人又送來水果細點,靜淵見西首走廊燈影凌亂,有幾個人正說著話從一旁走過,便問:“府裡這個時候還在招呼客人?”

那傭人笑道:“宴席早散了,老爺正準備早些休息,卻從省裡來了幾個軍爺,說是什麼師長來拜會老爺,這不,剛說完話。”

果見善存亦從書房走出,善存向那幾人行了一禮,一人聲音沉穩清朗,笑道:“孟老闆且請留步!”

秉忠隨後從屋內出來,手上捧著托盤,送到一個人跟前,笑道:“請雷師長笑納。”盤中放著什麼靜淵卻看不清楚。善存笑道:“倉促間,措備不周,在下區區薄禮,實不成敬意。”

那雷師長輕輕將托盤一推,笑道:“孟老闆若瞧得起在下,便千萬不要客氣。明年上任,我自有叨擾之處。”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方才告辭,由秉忠帶路,一行人沿著走廊出了孟府。

靜淵在窗邊看著,見善存默默站在書房門口,燈下的身影一動不動,便出門朝他走了過去。善存兀自在想著什麼,直到靜淵走到身前,他方回過神來,笑道:“陪我坐著喝會兒茶。”靜淵一笑,跟著他進了書房。

善存叫人收拾了書房的殘茶,重新沏壺新茶。靜淵道:“太晚了,爹不怕喝了茶睡不好?”善存搖搖頭,在暖椅上坐定,對靜淵道:“剛才那人,叫雷霽,二十四軍第五師的師長,和至慧他們的孫師長倒是關係好的,前幾年一同反了劉文輝,入了二十四軍。他是明年要上任的鹽運使,這是到我家來踩點來了。”把七七寫給那參謀的字條遞給靜淵,靜淵一看不禁訝異,又有些擔心。

善存道:“我這寶貝丫頭怕給你找麻煩,把這幫人引到孃家來了。”

靜淵憂形於色:“她沒事吧?前兩天打電話來,也沒提到這事。”

善存笑了笑,臉上卻有喜慰之色:“這個孩子現在也慢慢長大懂事了,做事情倒是一點也不魯莽,她這麼做既不給你找麻煩、讓你擔心,也順道給我引見了一個人物。”略微把七七和約瑟夫他們路上的事告訴了靜淵,靜淵鬆了口氣,仍道:“還是太險了些。”

善存嘆了口氣,臉上有些黯淡之色,靜淵道:“可是那雷師長難以對付?”

善存緩緩點了點頭,他手旁茶几上放著秉忠剛拿出的托盤,上面是一泥金大紅冊子,善存將冊子遞給靜淵,道:“你今兒幫我佈施窮人,你岳父我今夜卻是行賄顯貴。”

靜淵翻看著那冊子,只見冊子上細細列道:

鵝兒溝上等水田兩百畝七分,詳細誰是佃戶、交多少租谷;秋場莊園一座,計樓房二十四間;五皇廟鹽井一口並井灶二十口。再翻下去,則是事無鉅細,管家、僕人、長工、鹽工的名字籍貫一一寫清,每日花銷金銀多少,糧食、牲畜、車庫等等,凡能想到的細節,無不書寫清白。

靜淵暗暗心驚,一是驚善存出手之大,二是驚他在如此短時間內就能備出這份厚禮,可見他平日一定常行此事、早有準備,再者,驚訝那姓雷的師長,所謂無官不貪,莽夫軍人貪起來更是恬不知恥,他能不要這份厚禮,當也絕非池中之物。

善存道:“這個人看起來不貪,倒是一副清正廉潔的樣子,越是這樣的人越可怕呀。”

靜淵點點頭:“貪官敞亮,好官陰險,官場上一灘渾水,要遇到真正的清官,比大海撈針還要難,更何況此人還是武官。”

善存道:“這麼多年來,各路軍閥打著追收前清官局舊欠的旗號,私開欠款名單,清河鹽場為此傾家蕩產者多不勝數。我們養肥了一批又一批,什麼嘴臉沒有見過?有些人跟你伸手就要東西,有些人呢輕輕給你一個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