窘意。
“朕對市井風俗所知不多,看了《南山集》方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有趣的事……”
光陰不動聲色的流淌而過,又有不少貴族女子帶著榮耀和夢想進入內廷。
諭旨佈下:平遙侯韋留芳之女韋氏封為韋美人、車郎將戴成得之女戴氏封為戴美人、大鴻臚鄭錦亮之女鄭氏封為鄭夫人,一時之間內廷中鶯鶯燕燕,脂粉濃香。
許多事被捕風捉影,在內人宮婢們的舌尖上翻轉,無非是誰得了寵幸,誰受了冷落。不過人人都知道皇帝最眷顧中宮,宮婢們也時常可以看見帝后二人,並肩作畫,攜手同遊,一時被傳為佳話。
轉眼到了中秋,皇帝委實有些忙碌,新稅法初初推行不說,光是應付各地藩王的朝見,便片刻都沒有空閒。齊國原來規定,藩王朝見,一般都在秋末初冬。可每次朝見下來,路近的幾位藩王倒還好說,可身在南越、琅琊的幾位藩王每每因為回到家中連年都過完了,便不由怨聲載道。
皇帝體恤藩王們辛苦,將朝見之期往前挪了挪,故而剛到中秋,各地藩王駐紮的護衛營就把雍州城郊的地都給佔了。
白子安身為安祿勳,司京城警衛之事,對此時特別敏感警惕。他總以英宗年間雍州城郊連營作亂之事為戒,廣派人手扮作老百姓,混入雍州城的大街小巷,鄉野城郊,以防止各營藩王護軍譁變。
雍州城郊稻田連綿,溝渠縱橫。雍水從其間而過,波瀾壯闊。此時正是日落時分,田壟邊走來一大一小兩個男子。
“你跟著我走,我去哪兒你去哪兒。”
樂申耐不住家中寂寞,強烈要求白子安帶他出來逛逛,白子安無奈,只能趁巡視之時,將他帶來郊野走走。
“知道,知道。白大哥為什麼你要他們都扮作老百姓?”樂申一邊踢著石子,一邊好奇地問他。
“你說呢?”白子安淺笑。
“嗯……明白了!藩王都是皇親國戚,一個也不能得罪,只能在暗中盯著,不能明目張膽的來。”
白子安聽他一語道破真章,不禁讚道:“行啊你,小子。”
“好說好說。”樂申像個大人似的,朝白子安拱了拱手,惹得白子安一陣好笑。
“我記得大伯曾說過,藩王都是惹禍的主,那為什麼還要設藩王呢?”樂申的好奇心似永遠也沒法滿足。
白子安不知如何同他解釋,只能拿出慣用的一句話來:“這是朝廷禮法,是太祖皇帝定下的。”
“若我做皇帝,便立刻撤藩,讓他們都在京城待著,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省得他們惹禍。”
白子安聽聞此言,立刻停下腳步,心中暗想:這雖說是一句孩子氣的話,倒和皇帝的想法殊途同歸。他想到此處,轉頭去看樂申,只見他身量未足,雖還顯得稚嫩,可面如美玉,光中透潤,渾身洋溢著少年的煥然之氣。
“白大哥!”說話間,樂申突然拽緊了白子安的手,神情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恨。
白子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邢鑑騎馬而來,一身白裳,劍眉星目,在秋陽下極為顯眼。
邢鑑下馬,拱手同白子安見禮,可雙眼卻只盯著樂申看:“白大人,遛彎呢?”
白子安心中緊張,面上倒也不露,應道:“帶著侄兒逛逛郊野,邢大人你呢?”
“我奉皇命,迎趙王入宮。”邢鑑說罷,話題突然轉到樂申身上:“白大人家的公子好相貌啊!”
白子安正想說話,樂申卻突然插嘴問了他一句:“叔叔,這位是?”
“衛尉卿邢大人。”
樂申落落大方,對邢鑑拱手施禮,行動間蘊含著氏族子弟的清貴之氣:“白瑾見過邢大人。”
“嗯。”
白子安看了樂申一眼,目光中飽含著激賞之意。他一直怕樂申露怯,沒想到他竟應對從容。
三人正說著話,前面忽然一陣喧譁,人聲鼎沸,漫天的箭矢破空而來!三人駭然回頭,只見水澤稻田旁,有大批百姓雙手拿著鋤頭、匕首和棍棒,口中嚷嚷著“官兵殺人了!官兵殺人了!”聲勢竟如狂風暴雨一般洶湧。接著又有上百護軍打扮的人大聲喝罵著衝了過來,一邊放箭,一邊刀砍劍刺,和拿著“武器”的老百姓打成一團,頓時,刀劍狂舞,血肉橫飛,場面混亂。
“快走!”
邢鑑見情勢危急,忙抽出腰中軟劍,將迎面飛來的箭矢劈落。白子安手拿佩劍,左格右擋,拉著樂申,避過數陣箭雨。纏鬥似潮水一般,蜂擁不息,邢鑑和白子安雖都曾在戰場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