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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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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害人的東西,還提他作甚?怎麼死都是活該……”綽兒聽著這話,臉一下變得煞白,秦國夫人見狀,立刻閉上了嘴。須臾,才緩緩道:“一把火燒沒了,屍骨無存。”

秦國夫人低著頭,瞧不見綽兒的表情,只覺有更多一滴滴的水珠,落在脖頸上,涼涼的。她心中一悽,嗚嗚痛哭起來:“綽兒,跟母親回去吧。旁人的事我們不管,也管不著……”

綽兒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明顯蒼老了,不僅雙鬢染霜,連眼角的皺紋都添了不少。

“綽兒!”秦國夫人往日總嫌自家女兒沉不住氣,今日見她這般平靜淡然,又很害怕。

“《地藏經》日日唸誦,可以超度亡靈,往生極樂……不管是孤伶伶葬在荒草中的,還是被一把火燒沒了的。”綽兒雙手合什,口中默默唸了幾句誰也聽不懂的佛經。她瘦得驚人,更顯得身上那件麻紗懺衣十分鬆垮,素衣淨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柔和端莊:“我不會跟你回去的……當年你們把我送到這裡來,往後,這裡便是我的歸宿。”

“綽兒?!”秦國夫人死死拽著她的衣袖不肯放,哀聲道:“母親知道你喜歡韋璧,母親這就去求韋璧來接你,母親跪在他面前!母親去求他!”

“韋璧是誰?我不記得了。”綽兒轉身,依舊蹲下去剝豆莢,動作緩慢,每剝一粒,都要數上一數。

秦國夫人面如死灰,只怔怔地盯著她看。

天邊,彤雲飄移,色彩瑰麗,整個天空彷彿都要燃燒起來。地上日影更盛,像鋪了一層耀眼的明光。

綽兒突然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來望了望天,道:“要變天了!”

※ ※ ※

芒種日,內廷有大祭,餞送花神歸位。沿著御河邊,樹上、花上都掛上了用錦帛和羅紗系成的旄旌,一時綵帶飄飄;花枝招展。何嬤嬤是內廷的老人了,被叫去幫忙煮青梅,夜來年輕,自是喜歡熱鬧,得了樂歌的允許,便與宮婢們圍在一起,扎入夜後要用的花燈。

樂歌獨自一人,剛走到御河邊的小亭中,便見一個面生的內人,低垂著頭,緩緩地走到她跟前,低聲說了句:“白將軍請昭儀,移步去趟奉先殿。”他一邊說,一邊攤開手掌,掌上赫然有塊令牌,紅銅鑄成,上篆著大大一個“白”字。樂歌一愣,緊緊地盯著他。

那內人毫不膽怯,竟抬起頭來,衝她憨憨一笑,轉身就跑得沒影了。

樂歌低首垂眸,呆立良久,最終還是緩緩往奉先殿走去。

自御前進侍後,樂歌再也沒有來過奉先殿。洪德四年春,內廷一個老太妃歿了,牌位移至此處,少府便藉此機會將奉先殿重漆了一番。簷尖塗金,柱繪彩畫,和原來是大不相同了。惟有墨鼓仍懸在高處,色如濃墨。樂歌立在影壁旁,看得不由怔怔出了神。

殿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頭走出來一位男子,錦衣高冠,長身玉立。忽然風過,他像似撣灰塵一樣,用手將掀起的袍服撫壓下去。這樣隨隨便便一個動作,對她來說卻是始終也忘記不了的熟悉。

是邢鑑!

樂歌心中悚然,腳步便停了下來。

邢鑑抬起頭來,也瞧見了她。因離得遠,他幾乎看不清她的眉目,只覺她衣襟、臉頰上遍染霞光,氤氳著一大片淡紅色。因是大祭,她穿了一身玄色祭服,脊背挺得很直,更顯脖頸修長。

他深深凝望著她,目光專注。她卻慢慢側過臉去,仰首不知看向了何方,總之不去看他。

殿前極靜,死水一般的壓抑沉寂,時光像是驟然停止了。只聽得長風吹過,將他們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一時間,他又想起了過往,那些最純最真的舊時光。她穿著鵝黃色的孺裙,挽著俏麗的雙鬟,一步步地朝自己走近來。還未說話,唇角就隱隱有了笑意。她偶爾也會喚他的名字,聲音輕輕的,拖音老長。那時候她的眼睛裡沒有別的,只有他。

他難免好奇,會問她:“我有什麼好?你……看上我?”她臉雖紅,卻仍飽含笑意地看著他,輕聲道:“我怎知道?這,你要去問老天爺!”

邢鑑深吸口氣,儘量剋制自己不能再去想,可重臨舊地,回憶便如潮水般湧來。

出征前,她將他拉來墨鼓之下,擊鼓送他遠行。她對他說:“二哥哥,刀劍無眼,好好保護自己,不許受傷、不許……”那個“死”字,她始終說不出口:“墨鼓庇佑你,老天爺也庇佑你,還有我,我也庇佑你。”說罷,睫毛一眨,眼淚就落下來。

都說再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