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來當踏腳石，用人命來開玩笑。她嘆了口氣，“一定要盡全力開展救援工作，妥善做好善後工作。”

許三多頭疼不已。自己馬上就要退休的關鍵時期，怎麼趕上了這樣的毀滅性災難！他知道在這方面，年輕氣盛的高雅比他更有發言權，卻不得不提放這她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他沉默不語，背過高雅囑咐他信任的得力助手，“小林，你快去通知宣傳部的同志……嚴防死守，絕對要把訊息給我徹底封鎖！”

深夜裡，林朵朵的思維異常清晰。她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瞞報事故勢必會影響後續的救援工作。

她實事求是的提醒神志不清的領導，“死亡人數在10人到30人之間，就已經構成重大事故。高副區長嚴格按照國務院的條例上報，現在訊息已經到市裡，咱們又是市轄區，根本瞞不住。”

“現在事故已經發生了，一定要妥善處理，積極救治傷員，避免出現新的死亡人員，以免造成特別重大事故！”林朵朵內心沉重，災難面前只有不惜一切代價挽救生命才是重中之重，“每次上報的間隔不得超過兩個小時，現在訊息估計已經到了省裡。現在救援工作高副區長已經安排妥當，您最好安排一個新聞釋出會，對外如實公佈，積極消除影響。”

天剛亮，省市相關領導已經趕到現場。許三多派林朵朵陪高雅先行趕回機關去跟宣傳部的同志接洽，安排下午的重大事故工作會議。

“許三多是搞了幾十年活動的老同志了，有著無人能比的豐富經驗，但這次這個活動搞得簡直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高雅徹夜未眠，西裝上面滿是泥垢，“你去給許三多寫稿子，我先去換身衣服。”

***

參加此次聚會的有省市區三級的黨政主要領導。上級領導不辭辛苦，徹夜指揮了爆炸救援工作後，在本市最豪華最腐敗的王朝酒店召開安全生產工作檢討會。與會領導指出：龍蝦要澳洲的，茅臺要特供的……

果然是最近發言稿寫多了整個人都魔怔了，林朵朵回過神來，就看到許三多頻頻給她遞眼色，示意她去給上級領導敬酒。

她手裡端著相傳只有中石油高層才能喝的天價酒，臉上掛著程式化的笑容，嘴裡說著自己聽了都恨不得捅死自己恭維的話，陪在領導身邊觥籌交錯。

“廳長，您辛苦了，我僅代表我自己敬您！”和領導碰杯的時候，她還不忘狗腿的體貼領導，“我幹了，您隨意。”

許三多見上級領導似乎對於林朵朵敬的酒不買賬，又給高雅頻頻使眼色，臉上陪著笑說，“這是到我們區裡掛職鍛鍊主管安全生產的高雅副區長，高部長的親侄女，高總的妹妹！”

先前還無動於衷的廳長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終於有了些反應，抬起頭來看了高雅一眼，一直漫不經心的眼神也變得熱絡起來，連忙端著酒杯站起身，“上次去北京開會的時候還遇見高部長，得知高區長正在咱們市掛職鍛鍊，今天終於見到高區長了，幸會幸會。”

高雅平時就討厭許三多動不動就拿她的身份背景說事。本來自己正為了昨晚的爆炸事故而忙得焦頭爛額，無論死亡人數還是重傷人數，都夠叫這個城市的三級領導全部引咎辭職了！偏偏這個時候這些人非但不積極做應急處理，妥善安排事故中受害人的家屬，還叫她來出席這種毫無意義的聚會！

高雅心裡很煩躁，一把把酒杯砸到地上，站起身來對著一屋子還有心情吃吃喝喝的相關責任人，冷笑著說，“對不起各位。我還要到醫院去看望在爆炸中受傷的幾位群眾，就不打擾各位領導商討善後工作了。”

林朵朵以前只知道高雅愛崗敬業，不敢說這個時代，至少是整個區政府裡難得一見情為民所繫的好官。她知道她這麼年輕就能到這個位置上來掛職，要麼有個親爹，要麼有個乾爹，但是從許三多的嘴裡聽說了她的真是來頭，突然發現她是來鍍金的這個說法本來就是錯的。

如果真的是來鍍金的，她大可以平平安安的等她三年任職期滿，到時只要不出錯，就可以到省裡市裡謀個好去處，何必像現在這樣……認真呢？

偌大的屋子裡寂靜無聲，林朵朵聽著叮咚作響的高跟鞋，突然有了一種想要堅定不移的追隨著高雅的步伐，去真正的為人民服務的衝動。但她起身的瞬間，這個衝動很快就被強行壓制了下來。

她衝大眼瞪小眼的諸位領導點點頭，微笑著緩和氣氛，“高副區長的外套忘記拿了，我幫她送出去。”

走出氣氛凝滯的包廂，母親絮絮叨叨的聲音還在她耳邊響起……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