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茗一把拉住她:“你先去洗把臉,外面不好打車,我送你過去。”
她胡亂應了,卻不動,等了一會兒,見舒茗穿好衣服出來,便要往外面跑,舒茗給她拿了件衣服跟在後面,一路上,錦瑟坐在車裡,看著路旁的燈一盞盞一晃而過,浮燥得靜不下來,不斷的問她:“會不會有事?會不會有事?”
舒茗只好安慰她:“你先不要急,到了才能知道,不要太緊張。”漸漸又覺得不對,她是知道錦瑟和杜程予為什麼結婚的,可是錦瑟的表現不該是這個樣子,她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緊張,如此的在乎一個人,連事情都未弄清楚,就已經是這樣的慌亂不安。
到了醫院,錦瑟幾乎是衝進大廳的,舒茗跟在後面跑,看見她抓住導診的護士小姐,劈頭就問:“杜程予呢?杜程予在哪裡?
護士被她搞懵,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杜醫生麼?在住院部。”看她的樣子太過狼狽,還安慰她,“您別這麼急,他是累的狠了才昏過去,並沒有大的問題,您不要太擔心了。”
邵澎把杜程予安頓好,出了病房就看見錦瑟急惶惶的跑過來,如今天氣已經冷下來,她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外面隨手罩了一件外套,頭髮披散著沒有束起來,臉上是吹了冷風,凍的紅彤彤的,她腳上踏了雙棉拖鞋,看得出很乾淨,應該是放在房間裡穿的,拖鞋很卡通,上面粘了只可愛的兔子頭,因為跑得太急,兔子的長耳朵還在一晃一晃的。
她跑到他面前:“邵澎,杜程予怎麼了?!”
邵澎恍惚想起有一年冬天,他突然發燒,她讓他去醫院吊鹽水,然後自己煮了粥送來,那時天還沒有到最冷的時候,她卻穿得鼓鼓,裹了圍巾帶了手套,他燒得厲害,可是看見她的模樣還是虛弱的笑話她,她翻了個白眼給他:“我不是怕冷麼?你身子這麼結實都感冒發燒的,我不多穿些萬一病了怎麼照顧你?”
她甚少說幾句溫情的話,卻說要照顧他,他當時覺得自己挺沒出息,因為他居然被她這樣一句話給感動了。
開啟粥給他吃,其實錦瑟很會照顧人,很體貼也很細心,他看著她小心的將粥舀出來,放在嘴邊吹了吹,再喂到他的嘴裡。她的眼睛垂下來看著粥,額前落了些碎髮,她是如此的專注,一切都那樣美好。那時候邵澎想,人世間最平凡的幸福不過如此,這麼簡單的舉動,卻讓他覺得這樣溫暖而心動。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來喬錦瑟,也會有一天這樣在意著一個人,在意到在大冷的天衣冠不整披頭散髮地衝出門,她的眼裡,是怎麼也遮不住的慌張擔憂和恐懼。
他以前常常覺得,他觸碰不到她的心。他一直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缺少了什麼,現在他終於知道了,是衝動。錦瑟和他在一起,可能會做很多一對戀人間會做的事,可能會給他很多的溫暖和關心,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分手,可能身邊的人都會覺得他們感情好的讓人羨慕,可是他終於發現了,原來不是,她在他的面前,從始至終,都是清醒而冷靜,就連分手也只是淡淡的承應,他甚至以為,喬錦瑟就是這樣一個冷情的人,她可以給你關心給你體貼給你照顧,卻不會給你纏綿的愛意,原來是他錯了,有哪一個人會真正的冷情?她不是對所有的人都一樣,他終於發現她也會有這樣一刻,對著這一個人的時候,做的事情已經不經思考不能思考如此不夠冷靜。
她對他,只有朋友間綿長而溫暖的情誼,她關心他,也緊張他,但是,她不會為了他有一點點的不適而坐立難安,不會因為他有一點點的不妥而驚慌失措,她不會為了他,在天寒地凍的大半夜裡,幾乎光著腳丫子跑到醫院,只是因為他勞累加感冒所以昏倒了而已。如今,她卻因為杜程予,而卸下了所有假裝的毫不在意。
所以這次竟然讓他看到了,看到了她一直在掩藏的東西,他終於看到了她的心。然而他卻知道,他離她的心,更加遙遠了。
他一直沒有回答她,錦瑟急得跺腳,又問了一遍:“他怎麼了?怎麼累成這樣?”
邵澎低頭看著她,面前的這個女子,她並不美麗,她甚至也並不可愛,但偏偏他卻這樣的喜歡他,喜歡到心都隱隱的痛,可是她卻始終都不曾回應他,這一刻他總算知道是因為什麼。他終於開口,卻答非所問:“喬錦瑟,原來你喜歡杜程予。”
第六章(一)
杜程予醒來的時候,葡萄糖已經吊完,瓶子取下來了,針頭也從手裡拔出來,手背上的針孔周圍一圈黑黑的瘀紫,錦瑟就趴在旁邊睡著了,怕壓著他,歪在一邊,並不是睡的很'炫'舒'書'服'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