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徒弟真乃天下第一苦差事。
待裴亦商匆忙趕回葉府,公子爺已上了宮中接人的車馬,木攬風若無其事的回房監督水水,留下大管家茫然的左顧右盼。
馬車行至未央宮便停了下來,葉長流懶得坐轎,便隨小太監步行至宣陽殿。一路千門萬戶,樓臺玉宇如林而立,葉長流步態悠然,廣袖輕拂,小太監見他極之熟悉的左轉右繞,微微訝異,“葉公子進過宮?”
葉長流但笑不語,緩步行至殿前,恰見幾人徐徐而立,目光觸及一抹清麗明媚的笑容,心神一滯,負於廣袖中的雙拳緊緊相握,面上卻仍是素常悠悠然的模樣。
那位貌美女子,眉間頗有英氣,她睜著漂亮的大眼上下打量著葉長流,他穿著藍色金線繡團花的袍子,領口啜著一圈白色的貂皮,毛色白亮,襯著瑩潤的臉色極是俊朗。待他漸行漸近,那女子不覺步上前去,勾唇一笑,“你就是那個葉閒公子?”
葉長流見她問得突然,不禁莞爾,“我正是那個葉閒公子。”
“我失禮了吧,葉公子之名享譽天下,久仰多時了,” 貌美女子眸中流露頑味,“我是藍格爾,你……聽過我的名字吧?”
藍格爾公主的大名怎麼可能沒有聽過?藍氏部族最為美麗、最有智慧的公主,她的傳說早已遍佈大街小巷,讓人津津樂道。與其說她是藍氏的公主,倒不如說她與大雍的情緣更為玄妙。二十五年前,藍氏八族內戰,烏力罕皇族在逃亡中不經意丟了的三歲小女兒,恰與尋訪慶國的大雍趙將軍在雍境相遇。大將軍十分喜愛這小丫頭,便將她拾回府中,自此,小公主便以將軍大小姐身份生於大雍,其樂融融。特別同府中的趙永陵、趙家的義子云水相交甚歡,情同手足。然而,也正是因她非嫡親的關係,躲過了雲陽侯府十二年前的那場滅門之禍。
烏力罕一統藍氏部族之後,在綏陽一役受降大雍,後出使雍都與離別十年的女兒重逢,藍格爾恢復公主之身,隨父歸國,以其在雲陽侯府耳濡目染的才識振興藍氏的故事自是耳熟能詳,卻不知她今日又是為何會在宣陽殿前出現。
“藍公主之名享譽天下,”葉長流模仿著藍格爾的語調,行了一禮,“在下亦是久仰多時了。”
“公主,莫要胡鬧,”藍格爾正待回禮,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叱,那人眼光略帶冷峭,淡然看著跟前風華絕代的青年,“這位是葉先生吧,公主便是這性子,望先生見諒。”
葉長流微怔了一下,微笑施禮,“平南王言重了,公主率真可愛,甚討人喜。”
平南王孟思鑑已有三十七齡,乃是當今聖上的八皇弟,在汴京,亦有人稱他一聲“八駿王”。展目望去,他貌容英俊,神色中透著一股金戈之氣,素有“當敵勇猛,身先士卒,八王鎮守平南邊戍,長年無人敢犯境”之名。他眼見近日風雲京都的葉閒,既未端出王爺架子,亦未有過多的表態,只是隨意客氣了兩句。反倒因昔日與雲陽侯的厚交,再見如侄女般的藍格爾,眸存暖意。
葉長流眼尾掃了一眼殿腳諸人,除了上次打過照面的刑部尚書,另外三人皆是生面孔,但從他們的朝服上看去,約莫亦是二、三品的官員。曲定巒緩步上前同葉長流寒蟬了一番,他身後的三名官員面露微笑,點頭致意。
正沉吟時,原本巧笑嫣然的藍格爾神色驟然一黯,微微發怔的看向不遠處,“他……怎麼也來了?”
平南王忽見來人,略略一愣,大步走近前去,朗笑道:“好小子,升官了,現在當叫你一聲容大人了吧!”
廣袖中的雙拳握的更緊,閒散的目光微凝,抿薄了唇,葉長流心神激盪,眼波流轉徊徨之間,熟悉而清朗的聲音已近在咫尺:“八王爺……”頓了一頓,“藍……公主。”
這一瞬間,葉長流神思恍惚,一時之間竟不知回身,直待容辭緩緩開口問道:“這位是……”
葉長流垂眸,回身,舉袖,作揖,抬眸,極快地恢復往常一樣的慵懶之態,淡然笑道:“葉閒見過容大人。”
容辭本能的拂袖還禮,然而卻在抬頭觸及那雙的目光時,渾身一僵,清雅的眸心閃著絲絲詫異。
第五局:步步為營(木頭圖)
“原來是葉閒公子,失敬了,”容辭眼中的驚詫轉瞬即逝,謙和一笑,“葉公子事蹟令容辭甚是欽敬,今日一見,確是逸群不凡,幸會。”
葉長流深深看他一眼,此人溫文爾雅,一身布衣樸素——正是有錢公子近期最喜愛的返璞歸真高雅儒衫,偏生穿在他身上氣質飄逸,見他與己初識卻不以官員自稱,不覺一笑,未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