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毒一事,我還未曾致歉過,”容辭靜靜地看向他,“那日公堂上,是我魯莽……”
葉長流笑道:“先前我還一直擔心你沒能看到戒中玄機,我得感謝容大人願意信我。”
容辭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出了好半天的神,方才道了一聲:“我對你什麼時候不信任過了?倒是你……若當真信任我,又何必隱瞞那麼多事?”
葉長流心頭一凜,“容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容辭的目光有些飄忽,似乎在和他說話,又似乎不是,“或者,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們為什麼可以這樣互相演戲演的這麼久。”
“容大人你這話……”葉長流愣了愣,“我倒還真是聽不明白……”
“是麼?”容辭索性抬頭,目光直視他,過了半晌,方才自嘲的笑了笑,“罷了,若是我認識的你,我再說,你都不會承認的。”
他認識的……我?
葉長流心底莫名產生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你……該不會又懷疑我是你的什麼朋友吧?雲水明明已經……”
聲音忽然止住,葉長流瞳孔縮了縮,而此刻的容辭唇邊泛起了一絲奇怪的笑容:“怎麼?不繼續說了?”
葉長流怔怔的看著他。
容辭慢慢站起身,隨手披上掛在衣架上的外袍,沒有再看葉長流,而是穿過他身側,葉長流忙叫住他:“容大人若有何疑慮,不妨直言,我不過是怕你無端猜測,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便是誤會了,你何必在乎?”容辭眼波流轉,“你是想告訴我……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那些怪力神學還是——讓我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親身(炫)經(書)歷(網)……而不要相信自己用心感受到的,是麼?”
言畢,不待葉長流反應過來,就徑直行到房門口,腳步頓了一頓,道:“我累了,先回府了。”
等到室內重歸平靜後,葉長流方緩緩抬起頭,睜開眼睛,臉色煞白。
重頭到尾,容辭都只是喚他“你”,而不是如以往一般“葉大人”。
葉長流慢慢攤開手掌,迷茫看著手中錯綜的紋路,又緩緩掀開袖口,看著那道醒目的青疤。
失而復得的快樂只會讓得而復失的傷害加劇,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好不容易經過時間的沉澱平靜,若再讓容辭嚐到一次痛失摯友的傷害,那麼又和殺了他,有什麼分別呢?
他五指微蜷,再度抬首已是目光堅定——既然不允許,那麼,就應當及時掐滅那最後一絲希望。
不過,在此以前……
葉長流瞥眼看向容辭書桌前堆積如山的卷宗,嘴角抽了一抽。
他能不能裝作沒有看到啊……
由於容辭的臨時離開,葉長流不得不順手分攤他的事務,中午也未回府,不過隨便吃了些糕點,趴在桌上小憩了一會兒,過了午時,便夾著一堆卷宗開堂審案,直忙活到天光暗淡。
待他和崔銘旭兩人精疲力竭的回到流雲閣,卻見一人在閣樓前徘徊,崔銘旭笑著打招呼:“四福!”
四福眼見來人,忙大步走上前來,向葉長流微微行禮後,問道:“我家少爺呢?”
崔銘旭一怔,道:“容大人身體不適,一早便回去了……怎麼?難道他沒有回府?”
四福一聽便急了,“沒有啊……那、那少爺去了哪兒啊?”
葉長流蹙眉,“想來是去查什麼案了吧,他這麼大個人了,武功也不錯,沒必要這麼擔心吧……”
“可……”四福躊躇了半天,終一跺腳,急道:“可他今天忘帶藥了,這麼晚了,若不按時服用……”
“等等等等……”這回輪到葉長流懵了,“什麼藥?你家容少爺生病了?”
“呃……”四福眼珠一轉,手指往天上一指,“傷寒……”
“傷寒?他一早上咳嗽都沒咳嗽一聲,哪傷哪寒了?”葉長流握住他的手指,嘆道:“當手指所指的方向與眼神相左,說明你撒謊了。”
四福面露為難之色,葉長流亦不再強求,道:“罷了,藥呢?”
四福疑惑的看向他。
“你不是怕他出事?現在我們分頭找人,藥自然也要分頭帶。”
“還是葉大人考慮周詳……”四福忙點頭,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白瓷瓶,卻在下一刻讓葉長流奪了去,未待四福和崔銘旭反應過來,他已然大步邁出,徑直行至大理寺旁的馬車邊,快速的掀起布簾,“木頭!”
木攬風原本捧著書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