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十二年前,是由我親手……殺死裴雲和趙雲水的。”
西門軒與裴亦商皆已驚呆,不可置信地看著慕容耀,倒是葉長流容色靜靜,未有什麼變化,木攬風看向他的袖口,似有血跡滲出,瞳孔微微一縮。
“那年陽穀關一役,我軍慘敗,裴雲將軍和趙雲水僥倖存活,一路南下,逃往荊州……我爹念在與他們曾是同袍故友,便收留了他們,將他們藏在地窖之下。後朝廷張榜追捕,明言誰窩藏叛軍,誅九族。那幾日我爹為了替裴雲和趙雲水周旋,不在莊內,不曾想……當時莊內有人貪圖賞金,竟去告了密,西門傲便帶了人入莊搜捕……更搜到了地窖口……”慕容耀說到這兒,已是唇色發白,目光空洞,“我當時早已嚇得膽戰心驚,只當護龍莊難逃此劫。可西門傲竟未破門抓人,只是對我暗示……若叛黨已是身死,那我們護龍山莊不但免了窩藏之罪,更有捉拿欽犯之功……所以……我……”
“所以你就殺了我爹!”
“所以你就殺了雲水哥!”
裴亦商和西門軒異口同聲怒吼,他們二人早已是雙目通紅,淚流不止。
“我……我不知道……”慕容耀雙手抱頭,蹲下身,喃喃道,“我很害怕,就……命人鎖上地窖大門,後來……後來西門傲走了,我也再沒有去過地窖,我不準任何人靠近……不讓送食物和水……我……”
“你將他們活活餓死。”葉長流忽然道:“後來,朝廷查明真相,證實他二人是遭奸人所陷害,皇上甚至還為趙家蓋了祠堂……如此,你們便犯下誅殺忠良之罪,而這把柄,恰好讓西門傲牢牢抓在手中。”
慕容耀仍然只會搖頭流淚,“我不知道……我、我爹回來的時候已過了十幾日……我們,再也沒有開啟過那地窖……再也沒有了……沒有了……”
裴亦商的手指幾乎將身旁梨花木上捏出印子,他在強忍著自己不上前殺死這個殺父仇人,西門軒心中更是悲痛至極,自己的親生父親竟是罪魁禍首,他又當如何是好。
“原來是這樣。”葉長流語氣出奇的鎮靜,彷彿他當真只是個局外人,慕容耀口中的人都與他全然無關,“慕容公子,今日這番話,明日你可有勇氣站在公堂之上當眾再說一次?”
慕容耀終於抬起了頭,迎上葉長流的目光,雖然視線小弧度的一顫,最終仍是點點頭,“這些話,我說遲了十二年。”
“不遲,有些話,明日說,剛剛好。”葉長流語調很輕,但很平靜,“慕容公子,你勿需過於自責,當時護龍莊內的情況,本在西門傲掌握之中,即使你不動手,他們也難逃一死,我想,只為兩個人的性命搭上整個護龍山莊,亦非裴將軍與趙雲水所願。”
慕容耀黯然,他顯然沒有把這勸慰之語聽進耳中。
“亦商,我們走吧。”葉長流深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控制情緒,“去看看你爹和……趙雲水。”
裴亦商渾身一震,顫步跟上,西門軒亦走出幾步,葉長流忽道:“西門公子,有些真相……對你來說,不如不知,不如不見。”
西門軒咬了咬牙,“我不見……不代表那就不存在。”
葉長流輕輕一嘆,未再多言。
十多年未曾有人接近,護龍山莊的地窖比想象中來得更為沉悶、黑暗。
木攬風持著火把開路,沿著長長向下傾斜的走廊延伸走去,葉長流與他並肩,西門軒與裴亦商緊隨其後,一路上幾人無語。待到走到了那黑色沉重的大門口時,眾人心神俱是一凝,木攬風忽然道:“鎖讓人撬開了。”
裴亦商眸光微微一閃,“莫非當年……”
“看這個痕跡,是新撬的。”葉長流淡淡瞥了一眼,“就在剛剛。”
一句話{炫}殘{書}酷{網} 的打破了故人倖存的奢望,裴亦商與西門軒均是神色一黯。
“公子。”木攬風提醒了一聲,葉長流略略頷首,道:“恐防有詐,你們兩個先在外頭守著,我和木頭先進去看看。”
裴亦商心中焦急,“公子,我也……”
“小裴,若有什麼人圖謀不軌將我們關在裡頭,那可就死不瞑目了,等了這麼多年,不急於一時。”
“……是。”
這是一處較為寬敞的地窖,只是四圍都是石壁,連門窗也無。火焰啪啪的在渾濁的空氣中燃起幾個火球,讓這寂靜的氣氛添了幾分詭異。
越往裡走,恐懼愈深。
窖內唯一的光源就是那柄火把,隨著火把經之處,可以看到一些破舊的酒罐、牆上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