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吩咐你,別回頭我們家那老實孩子又來跟我抱怨累著他媳婦了!”
一句話說得徐鳳臨和方月珊都掩著嘴笑,念錦幾天沒見著方晏南的面,方才就走了神想著他在幹什麼呢,如今被大太太打趣著點中了心思,一時臉上便火燒了起來,忙加緊了腳步出門,出了門還聽見裡頭的笑聲。
大太太這裡一屋子女眷熱熱鬧鬧地吃晚飯,三老爺那一頭的酒席便門庭冷落了許多。大老爺看不上樊音的為人,再說不過是納個偏房,不去便不去了,二老爺被二太太在家裡嘮叨得也不敢過去惹一聲臊,只有三位少爺硬著頭皮去略坐了坐。
樊音看著冷冷清清的宴席早就委屈得含了滿滿一包眼淚,幽怨地朝三老爺一眼瞥去,三老爺臉上便有些掛不住,倒是三太太滿面春風地忙前忙後,一時張羅三個侄子吃喝,一時又叫奶媽子將兒子抱到身邊坐了,一粒一粒小心翼翼地給他揀琥珀花生米吃。
不多久方晏南兄弟便各自找了由頭回去了,方晏平到底年紀小,吃飽了玩玩便要睡覺,已經懨懨地趴在三太太肩頭昏昏欲睡起來,奶媽子忙要接過,三太太卻輕輕擺了擺手。
“罷了,我同你抱過去吧,別弄醒了反而要鬧覺。”
三老爺見平日裡時時刻刻都要對他噓寒問暖的老婆如今一片心思全在兒子身上,抱起兒子就走看也沒看他一眼,心裡又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起來,可樊音依偎到他身邊,眼圈袖袖的,忙又溫言安撫了一陣,一面叫秦媽媽先扶她回去,自己卻帶著綠珠仍舊到了三太太屋裡歇下。
三太太見他進屋也不多說,照舊體貼地伺候他寬衣歇息,對樊音那邊隻字不提,倒是袖芍一面給三太太卸下首飾,一面有意無意地笑道:“新姨娘到底年輕,想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方才我見她竟自回去了,也不過來太太這裡伺候,莫非怕我們拿她打趣不成?”
“到底是她的好日子,總歸怕見人些,人家是斯文人,心思比我們這些粗粗笨笨的人細,你們別跟她胡亂玩笑惹惱了她,回頭老爺可是不依的。
三太太不緊不慢地拿著篾子抿了抿鬢角,三老爺原歪在床上閉目假寐,這時方不得不諂笑著插嘴。
“她倒是要過來,只被我攔下了。她原沒做過伺候人的事,又是現在這麼個身子,夜裡黑燈瞎火的萬一磕著絆著豈不累贅?要真如此你心裡也不過意,因此我便叫她不用急著上來伺候,等孩子生下來再做計較吧。”
“可不是?樊姨娘知書達理又是大戶人家裡走出來的,最是懂規矩,方才還拉著我說要來給太太請安,伺候太太歇息呢,就怕惹太太不高興,哪裡還擱得住袖芍丫頭這麼一說。”
綠珠幫著三老爺一頓搶白,倒把袖芍給排喧了去,袖芍待要發作,卻被三太太不動聲色地按住了手背。
“老爺說得極是,我也是這麼說,橫豎都是一家人,總要互相體諒著些。只是有一件,就算老爺惱我我也要說,我這裡的規矩且先擱著無所謂,大老爺大太太那裡卻怠慢不得,明天一早樊家妹子只怕還是要辛苦些,隨我一道去給大太太請安。”
三老爺一聽這話在理,忙應下道:“這是自然,我們這樣的人家,大規矩上是不能錯的,不過是咱們屋裡自己遮掩遮掩與她些方便便罷。你也張羅了一天夠乏的,快來歇著吧,總操心這些瑣碎值什麼?”
“唉,就來。”
三太太暗地裡給袖芍使了個眼色,袖芍只作不知,與綠珠一前一後退下,且回自己的房間不提。
次日樊音果然跟在三太太后頭到了大房,彼時眾人正在大太太屋裡坐著,不知是誰說了句好笑的玩話,遠遠地便能聽見笑聲,誰知她這裡才一進門,屋裡便鴉雀無聲了起來。
大太太雖然臉上和顏悅色的,卻根本不看樊音一眼,只同三太太手拉著手說話,樊音也知道太太們不喜,自然想避著些,她們不理睬她倒更好,見念錦與徐鳳臨坐在一邊下棋,遂走上去湊趣,念錦知道她棋藝上頗有造詣,是個愛下棋的,倒也沒當回事,徐鳳臨卻一見她捱上來就把棋子一推打了個呵欠道:“昨晚睡得遲了些,這會子還犯困,實在下不動呢,嫂子莫怪。”
“怎麼會?原不過是個玩意,懶怠動就不動便是。月珊丫頭可惡,到現在還不過來,我們鬧她去如何?”
“使得。”
妯娌二人有說有笑地起身就走,把個一心想上去搭訕兩句的樊音給晾在一旁,樊音雖下定了主意在方家夾著尾巴做人叫眾人都對她刮目相看,可到底也向來被三老爺捧慣了,就是從前在餘家,也不曾有人這麼摔臉子給她難堪過,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