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的種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
也錯了!
在他還不曾鼓足勇氣對她表白之前,她的生命裡卻已經停駐了別的人。
而現在,各種形勢所迫——
更是將他們彼此都逼上了一條不歸路。
天下之大,任何人都可以拋開這浮世繁華逍遙在外,卻唯獨是他和她——
他們兩個,完全無力回頭。
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普天之下,容不下他們,於是便只能是他們來凌駕於蒼生世俗之上,主宰一切!
還是那句話——
他可覆這天下,也可負這天下之人,卻——
唯獨不想委屈了她!
既然無緣伴她終老白頭,那麼就在她還能留在他身邊的這段時日裡,竭盡所能的為她做點什麼吧!
她的白首誓約雖然給了別人,可他卻依舊自私的想要在她心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做她一輩子的親人兄長,在不給她任何負擔的前提下,永遠都要在她的生命裡佔有一席之地。
夜色沉寂,從門外橫貫視窗的風透著溼冷的寒意,將桌角宮燈吹的明滅不定,最後——
悄然。寂滅。
茫茫黑暗當中,案後那少年的身形卻是一直未動,保持著一個單手扶額的姿勢,雙目微闔,沒有人能看到他的神情讀懂他的心聲。
就那麼枯坐了一夜,彷彿天地都一起消亡在了這片寂靜當中。
次日黎明時分,蔣六過來的時候從院子裡看到敞開的大門,心中就是驚疑不定,快步走進來,屋子裡卻是漆黑一片,半點光亮也無。
他匆忙的掏出火摺子,火光一晃,案後褚琪楓下皺眉睜開了眼。
“郡王爺?”看著被風吹落了滿地的紙張信函,蔣六就是啞然的瞪大了眼,趕忙過去將桌角的宮燈點燃,又去關了窗戶,蹲下去收拾,“郡王爺您是一夜沒睡嗎?您現在有傷在身,怎能這樣作踐自己的身子?”
褚琪楓的面容沉穩,目光也一樣的沉穩冷寂。
他看著外面黑洞洞的夜色,開口的聲音略顯沙啞道:“什麼時辰了?”
“馬上寅時了。”蔣六道,把撿起來的紙張書信分門別類的重新放回桌上,最後指著最上面的一張藥方道:“這藥方是延陵大人留下來的嗎?屬下這就去抓藥,讓廚房給您煎了服下。”
“先放放吧!”褚琪楓道,面無表情的抽出最下面圖紙底下的一封信函遞給他道:“你馬上出京一趟,知道該怎麼做嗎?”
蔣六一時困惑,捏著別加了火漆的信函大為不解。
褚琪楓的面目清冷,而無一絲一毫的額外情緒外露,“上回北疆遞送進京的戰報是透過何種渠道被拖延的,這封信你就用何種方式給我送進來,最遲三天,我要看到它出現在陛下的御案之上。”
假傳戰報?自家主子這是要做什麼?
蔣六心下暗驚,回過神來,趕忙躬身應諾,揣了密信匆匆離開。
臨出門,他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
褚琪楓已經埋頭在案後開始寫些什麼了。
人明明還是這個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蔣六的心裡卻總隱隱有種十分忐忑的感覺——
彷彿只在這一夜之間,在他面前出現的郡王爺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和他的容貌或是說話的神情語氣的都沒有關係,只是通身的氣場驟然轉變,突然之間就有點讓人不敢親近了,就是要直視他的目光也需要暗暗積攢莫大的勇氣。
這種感覺——
真可怕。
飛快的拋開心裡這種莫名不安的錯覺,蔣六趕忙快步走了出去。
*
而晚上那會兒,延陵君從褚琪楓這裡出來,曾奇那邊果然還是遞了訊息,說褚易安身體不適,不方便見他。
而延陵君此行的主要目的本來也不是為了見他,只客套了兩句就告辭出來。
御林軍跟了他一路,他從東宮出來就光明正大的去了風邑下榻的別院。
而南河王府這邊,皇帝果然是動了提攜褚琪炎來牽制東宮的念頭,這幾日時不時就要吩咐褚琪炎去辦一些要緊的差事。
為了搜捕方氏等人,褚琪炎忙的暈頭轉向,是直到了下半夜才暫時消停了會兒,回宮給皇帝覆命之後匆匆趕著回了王府。
“廖大夫呢?是在咱們府上還是被送回去了?叫他再來見我。”褚琪炎道,一面把手裡馬鞭扔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