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釵,打扮並沒有光彩明麗,可氣度卻依然在,只是,籠在腹前的手,卻沒有了光滑潤澤,佈滿了細細的繭子,指尖更是針眼遍佈紅腫著。
從雲端掉入泥沼,她還能雲淡風輕,這份胸襟真是讓人敬佩。
“謝夫人信任。”顧若離應是,“我一定竭盡全力。”
“倩娘。”房中,太上皇的聲音傳出來,樊氏和顧若離點頭,低聲道,“那你先去歇著,我去勸勸他。”便進了門。
顧若離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回自己房間休息。
雖一夜未睡,可此刻她卻半點睡意也沒有,翻來覆去,腦中不停的想著這件事。
臨近中午,她還是起來去了廚房,金福順正在灶臺上忙著做午膳,看見她進來笑著道:“霍大夫怎麼不多睡會兒,奴婢原還準備做好了給你送過去。”
顧若離朝他笑笑把剩下的半貼煎出來,回道:“一會兒還要勞煩公公送去。”
金福順笑著應是:“成。”又道,“等我將麵條煮好了,一起端去。”
“好。”顧若離沒有再說話,金福順卻是笑嘻嘻的道,“霍大夫多大,看樣子比我小很多啊,我今年十七。”
顧若離說了年紀,他一驚,跳起來道:“真的是十二歲啊,那你和誰學的醫術,這麼早就出師了?”
“和我師父。”顧若離站在他邊上,看著他將麵糰扯開,拿杖擀著,手法嫻熟,“公公自小就在這裡當差嗎?”
金福順點頭:“我八歲就進宮了,一直跟著太上皇……”說著一頓打量了一眼顧若離,見她沒有意外的樣子,心裡就有數了,“我師傅更早,六歲就進宮了,十四歲到太上皇身邊,一待就是三十年。”
這麼久了啊,顧若離打量著他,金福順就嘻嘻笑了起來:“你不用怕,太上皇性子特別好,要不是生病我都沒有見過他發脾氣呢。”又道,“等你將他的病治好,你就知道了,他是最好說話的主子。”
“是。”顧若離也看出來了,笑著道,“那我就不用擔心掉腦袋了。”
金福順一愣,垂了眼眸眼中是一閃而過的自嘲:“不掉腦袋也是要死的,早晚罷了。”他眼睛笑起來,眯成一條線,讓人除了看到他一臉的笑外,什麼情緒都找不到,“我師父就說,若能活到六十,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他們沒活路做了內侍,可不就是祖墳冒青煙了麼。金福順笑著。
“倒也不一定。”顧若離上了藥罐,小火煮著,“身體還是要保養,若養的好,蘇公公就算八十歲,也能健步如飛。”
金福順擀麵的動作一頓,看向顧若離,好像在審視她剛剛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怎麼了。”顧若離看著他,金福順嘻嘻笑了起來,點頭道,“我可是記住這話了,等將來我要去和霍大夫討養身的法子呢。”
顧若離也忍不住笑拉起來,點著頭:“隨時恭候大駕。”說著,幫他在灶膛裡添柴,上水煮著。
兩個人一個灶上一個灶下聊著天。
“你和我一起去吧。”金福順道,“太上皇要是又不喝,我可說不出個一二三。”
太上皇病後喜怒無常,若是鬧起來,他也沒有辦法。
“好。”顧若離端著藥跟著金福順去了前面,蘇召立在門口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過來,眉頭略挑,“怎麼這麼久,難得聖上今兒想吃點東西。”
金福順加快了步子:“我這就送進去。”話落快步進了門。
“霍大夫。”蘇召看著顧若離,淡淡的道,“趙將軍有事回去了,他讓我轉告你,你安心住在這裡,若是有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顧若離點了點頭:“給您添麻煩了。”和他一起進了門。
太上皇穿著中衣,靠在床頭,樊氏正一根一根的喂著他吃麵條,他擰著眉吃了半口,便擺著手:“不吃了,你端走吧。”
“再吃些吧。”樊氏哀求著看著他,太上皇有些燥,費力的壓下去,不耐煩的道,“倩娘,我真的不想吃了。”
樊氏端著碗,嘆了口氣。
“先生。”顧若離端著藥碗過去,“該吃藥了。”
好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太上皇大怒,用盡全力的喝道:“喝什麼藥,都給我滾!”又道,“死也好,活也好,都是命,你們不必哄著我,我若傻也活不到今日。”
心情時好時壞,喜怒無常這是正常的,顧若離將藥碗放在一邊,笑道:“是啊,都是命,所以先生怎知自己的命是活還是死呢。”
太上皇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