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婧文沒有說話,連翹就道:“她……她不會給我們奶奶治病的。”
“靜安一向公私分的很清,只要是病人去了她的醫館,她都不會拒絕。”梅氏望著崔婧文勸著道,“做大夫的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聲了。”
“在生死麵前,什麼面子裡子都不重要了。聽我的,先活著,只有活著才能謀求別的。”
崔婧文恍然一震。
梅氏說的沒錯,她就算死,也該死在同安堂才對。
梅氏見她將話聽見去了,便起身告辭:“既來了,我就去拜訪一下建安伯府夫人,不好繞過她說話。”
要是以前,梅氏是不可能屈身去拜訪齊思敏的,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崔婧文理解,便道:“讓連翹送你吧。”
梅氏就含笑點了點頭,攜了連翹的手:“我正好有話和你交代。”
連翹一愣,跟著梅氏出了門,兩人在門口落定,梅氏拍了拍連翹的手,給了她一包銀子:“這裡面是碎銀子,你們奶奶想吃就給她買,我知道你們不缺錢,可這是我的心意。”又道,“這是我的名帖,明兒你得空就去王府找我,我還有些東西要一起給你們奶奶,你去取一趟。”
這還是梅氏第一次說這樣的話,連翹點頭應是,道:“奴婢知道了。”
梅氏滿意的出了門。
連翹回了房裡,將話告訴了崔婧文:“……奴婢去不去?”
“去吧,我這裡也沒什麼事。”崔婧文昏昏欲睡,身體根本支援不住她醒這麼久,“你來,我和你說句話!”
連翹湊過來將耳朵貼在她唇邊,聽她說了幾句。
話多,連翹臉色一白握著她的手,道:“這……行嗎?”
“沒什麼行不行的。”崔婧文冷笑著道,“她做初一,我做十五。要不然她還當我姐弟好欺負的,做著春秋大夢。”
二夫人的心有多大,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好。奴婢去辦!”連翹應了,崔婧文笑笑,“辦完了,回來接我!”
話落,她便闔上眼睛睡覺,腦子裡迴旋的是梅氏連走前對她的那句話,“……只有先活著,才能去在乎臉面。”
可是她活不了了,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她很清楚。
都是她們害的,那些人合起夥害她,讓她眾叛親離,讓她生不如死。
死啊,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後院,三房的氣氛已經許久沒有輕鬆。三夫人和崔延福說了顧若離給她扶脈,說她身體已康復的話,想要崔延庭去同安堂看看。
崔延福聽完以後便蹭一下站起來,拂袖就出了門。
三夫人知道,崔延福這個人性子平日很好,也很好說話,可是要是遇到他在意的事,他就會跟一頭牛一樣,又倔又固執。
這次,崔延福近一個月都沒有和她說話,兩人各自分房睡。
“三爺!”三夫人見他進了暖閣,忙跟著後面關了房門,柔聲道,“我們好好談一談。”
崔延福在炕上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茶悶聲不響的喝了一大盅茶,三夫人就走了過去:“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這麼多年我們兩人那麼想要孩子,我各種各樣的方子吃了那麼多,就連送子娘娘的符水都和了幾大碗,卻一直沒有起色,如今好不容易有點希望,我太想試試了,就當是最後一次。”
“當然,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嬌嬌也不是神仙,她也不是什麼病都能治。”三夫人嘆了口氣道,“那天她還說了,要是你去,就去找同安堂的劉大夫,說是劉大夫在這方面比她有經驗。”
崔延福還是沒有說話。
“三爺!”三夫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崔延福忽然回頭看她,冷聲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覺得我不行?”
三夫人臉色一變。
“我們成親這麼多年,在你心目中是不是一直覺得我不行。”崔延福鮮少露出這種咄咄逼人的樣子,“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
自小,大哥容貌生的好人又聰明,二哥性子爽利膽大心細,只有他,什麼都不是,要什麼沒什麼,是最沒有用的人。
後來,他娶了三夫人回來,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事事和他一起商量聽他拿主意,這讓他很高興,至少在這個世上有人覺得他有用,需要他依賴他。
可是現在,她居然來讓他看大夫,告訴她,這不能生孩子的事不是女人的事,而是他這個男人有問題。
在她心裡她一定早就這麼懷疑過,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