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東西都不用帶了。”小內侍道,“你有的,宮中太醫院都有。”
顧若離應是,跟著小內侍出門,上了門口停著的轎子,她掀開簾子看向醫館門口立著的幾個再熟悉的不過的人,擺了擺手……
她的身份,就如同一層窗戶紙,只差一次機緣巧合,就再也瞞不住。
若是別人還好,可若是聖上知道了,在這樣的情境下,她必然死路一條。
☆、092 一步
轎子走的很平穩,她將見到太后以後遇到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走了三刻鐘左右,轎子進了宮門,簾子被黃門掀開,顧若離下了轎子,對方見是個女子便只掃了一眼,內侍已經道:“太后娘娘請的,霍大夫!”
黃門沒有再問,顧若離跟著內侍過了宮門。
她垂著頭走的極快,就在她以為要跟著內侍去坤寧宮時,前頭的人方向卻是一變,徑直往西面而去。
“霍大夫。”內侍回頭看了她一眼,低聲道,“這邊請。”沒有想到她這麼從容。
顧若離沒有多問,跟著內侍加快了步子,又走了兩刻鐘左右,他們到了一道月亮門前,門邊守著四個內侍,見著他們來便就用一種警惕的眼神打量著。
領著顧若離的內侍便亮了腰牌,那幾個內侍仔細看了,才放他們過去。
出去便就是一座大理石建的拱橋,撫廊打磨的如同鏡面一般,倒映著他們匆忙行走的身影。
顧若離飛快的抬眼朝前面看了一眼,是個華麗的花園,假山林立溪流潺潺,入眼的都是透著青的樹木。
可她無端覺得有些淒涼。
她心頭微動,已經猜到了這是哪裡,不由頭垂的更低。
請她來做什麼?是發現了她的身份,而來審問她是不是曾經給太上皇治過病?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方朝陽還是很自然的,她並沒有看出她的不同。
難道真的是太后娘娘生病了,宮中的太醫素手無策?
胡思亂想間,他們已經到了一幢小院前,這裡她住過近十天,不敢說每一處都走過,可還是處處透著熟悉,就連院中的死寂,她都不覺得陌生。
“霍大夫。”內侍回頭看她,“請。”
顧若離應是,穿過小徑,到了那幢院子的門口,院門開著,院子外守著穿著飛魚服的羽林衛,院內候著兩排內侍和女官,裡面幾十人,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一出現,守在門口的羽林衛士兵便攔著她,依舊是內侍亮出了牌子,道:“太后娘娘請來的,京中醫局司醫,霍大夫!”
“進去吧。”羽林衛沒有再攔,示意他們進去。
內侍應了,讓顧若離在院中等他進去回稟。
隔著帷帽,顧若離的汗滲了出來,如果只是太后過來看望太上皇,不會興師動眾連羽林衛都帶著……
而在宮中,出入能有羽林衛守護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她隱隱想到了什麼,頭垂的越發的低,心裡的緊張難以言表。那個是她的仇人,是害了顧氏滿門的人,她想過無數次她如果有一天爬上了某一個高度,正面去面對他時,她會有怎麼樣的反對。
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一通,抑或是不管不顧拔刀見相見,即便不能殺了他,也能讓自己死的堂堂正正,讓天下人知道,顧氏是無辜的,是死在當權者虛偽和殘忍的手段中。
可是,就算有那麼一天,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就像她和霍繁簍說的,她很怕死。
卻又更怕苟延殘喘。
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安安穩穩問心無愧的活著,她就愧對所有人,那些曾經愛她,照顧她的親人。
這樣複雜之下,清楚的知道一去沒有回頭路時,她不知所措,卻又期待莫名。
胡思亂想間。
內侍重新出來,招呼她進去,她從帷帽的簾子後面,觀察著不斷走進後情形,隨即她微微怔了怔,就看到金福順正站在屏風邊上,臉色有些蒼白的弓著身子,幾個月不見,他瘦了很多,看上去毫無生氣的樣子……
似乎感受到注視,他抬起頭來,隨即一怔,張了張嘴又飛快的垂了下去。
顧若離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過去,進了內室。
裡面的擺設並沒有變化,簡簡單單,收拾的很整潔,樊氏穿著一件薑黃的褙子,和當初分別時沒有多大的不同,只是略消瘦了一些。
她又轉頭去看樊氏對面坐著的兩人。
靠近床的是位年紀約莫六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