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以後……以後還是忍忍的好,不能肆意妄為,讓她受罪。
榮王自己一個人自斟自飲著,花廳裡服侍的人都被他催著走了,四周燒著爐子熱烘烘的,可是他這酒越喝心頭卻是越涼。
其實,方朝陽說的沒有錯,他是太自作聰明瞭,以前他不覺得,人活著已經是大大的不易,更就別談別的事了。
小時候太皇太后沒有對他怎麼樣,但是周圍服侍的人卻是捧高踩低的,給他吃的東西永遠都是兩個哥哥吃剩下或者是不吃的,他的衣服也是他們挑著剩下來的花色……他出去,別人會和他開玩笑打趣不將他當皇子恭敬,可是兩個哥哥出去卻是不同,就算是先帝性子綿軟成那樣,別人也不敢和他說半個不敬的詞。
人都是看出身,他一出生就註定了這輩子,所以,他知道他能活著,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努力。
現在再回頭去看自己的一生,碌碌無為,渾渾噩噩……唯一值得驕傲的,還是他的身份,和他當初最不待見的兒子。
榮王抹了一把眼淚,灌了一口酒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過,他都這個年紀了,就這樣吧,總不能再去努力一把,再說,他往哪個方向努力呢,他都是王爺了,再努力一把難不成還……行了行了,下輩子再說吧,這輩子就等著孫子出世,他好好抱上幾回,親上幾口,親耳聽到一聲爺爺就心滿意足了。
榮王又笑了起來,哼著曲子喝著酒。
雪紛紛揚揚的,慶陽的雪下起來比京城還要大,白世英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足足有小半個手掌的大小,這樣下一夜明天早上就會積的厚厚的一層。
因為快要過年,路上的行人也少了一些,她慢慢的走著,在同安堂門口停下來,裡面在收拾打烊了,崔樹和二妮正在櫃檯後面算著帳,一人撥著算盤,一個人拿筆記著。
沒來由的,她有點想念京城,想念苗苗,想念梁歡和張丙中他們了。
一樣的同安堂,可是人卻完全不同。她一個人站了一會兒,又慢慢往回走,路過一間點著牛油燈炒栗子的,她上了買了一些捧在手裡,顧若離愛吃甜食,零嘴吃的不算多,但是有的話她也不忌嘴。
想到顧若離她不由會心的笑了起來,她有孕家裡就熱鬧起來,喜氣洋洋的,讓她也有了家的溫暖,無比期待她肚子裡孩子的降臨,那麼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偉大。
“小姐,行行好給點吃的吧。”忽然,有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走過來,穿著破舊的衣服,一隻腳上綁著的是草鞋,另外一隻雖是棉布的但卻是破的露著腳趾,她看著一愣問道:“你一個人要飯?”
“是。”小男孩點著頭,聲音凍的發著抖,“求求您行行好。”
白世英拿了錢袋子,將裡面的銀子都倒在他的破碗裡,道:“我的栗子是給朋友買的,你要是餓了就自己去買吧。”
小男孩震驚的看著她,結結巴巴的道:“……都給我的?”
“嗯。去買雙鞋子找個地方避一避,這錢省點用應該夠你過這個冬天了。”白世英道:“藏好了,別讓人看到。”
小男孩點著頭,又點著頭,道:“謝謝小姐。小姐您貴姓,將來,將來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想辦法還你的錢。”
“我姓白,白世英。”白世英看著小男孩,道:“行啊,那我等你來還我的錢!”
小男孩點著頭。
白世英轉身而去,小男孩又抱著碗追著幾步,雪花落在臉上他胡亂的抹開,道:“小姐,您能給我取個名字嗎,將來我去找您,您也能記得我是誰。”
“名字啊?”白世英覺得這孩子很倔,便含笑道:“我是製藥的,沒什麼好聽的名字……你若願意,就叫長卿吧。”
這是一味藥,如同繁簍和遠山一樣。
“謝謝!”小男孩點著頭,喃喃的念著,“長卿……”等他回神,白世英已經慢慢走遠了,他笑嘻嘻的將銀子收了,道:“白世英……白……”
他有錢了,小男孩將錢一下子摟著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緊緊捂著往巷子後頭跑,滿臉的笑容,忽然的,他步子驟然一停撞在一個人身上,那人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斗笠看不清容貌,淡淡的問道:“長卿?”
“你,你是誰。”小男孩捂著口袋裡的銀子後退,那人重複了一句:“長卿?”
小男孩拔腿就跑,還不等他邁開步子人就被提溜了起來,懸著空那人就低聲道:“跟我走,我再送你一個姓!”話落,捂著小男孩的嘴,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