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彈奏碧波曲的面容是那樣的近,是那樣的清晰,就連那笑容,只不過就在她換衣衫的前一刻。
就在前一刻,還看到了師父那如仙的身影,為何在這一刻裡面卻是讓她目睹了師父身死的這一幕。
花瓣飛散在殤若的眼眸裡面,如一場花雨的盛宴,在春風裡面空靈婉轉,“師父,為什麼要丟下阿若,師父,師父為何要將殤若丟下。”
她埋首在師父的身子上面,那眼瞳邊的淚珠子,如斷線那般,粒粒灑在了師父慘白的麵皮之上。
殤若還猶記得那一日在雲清觀之上,初見師父的那一面,無限的芳華,無限地雲淡風清,而現下,都只化作了她懷裡沒有一絲氣息的軀殼。
師父,沒了軀殼,會很冷很冷的,而殤若,只想要師父感覺到溫暖呢,師父,你感覺到了殤若的溫暖了麼?
清淚縱橫,將她的眼睛打溼,而珠淚邊,是看到的那一枚,已然散開了繩索束縛的小像,一枚,繪了她容顏的畫像。
師父的那一句,‘這是為師最喜愛的人’。讓殤若的心,瞬間血流不止,那樣的痛意,無聲地在她的身上蔓延開來。
那一種被撕開了心臟的痛意,輕柔輾轉,在她的內心之上,反覆輾過,帶著鮮血的痕跡,她再也,再也看不到師父的笑意了。
指尖的衫衣微動,她瞧著有一瓣一瓣白色的碎花,將師父的衣衫破開,漸漸地向著天上飄蕩而去。
墜花將那執她發的指尖淹沒,師父的身子在她的懷裡破散,化成了一縷縷她無法掌握著的白色花瓣。
她仰起頭,那花瓣在天際上打著轉,纏纏繞繞地幻為了花瓣之雨,漸漸地消失在了天際的邊緣。
呵,就連她想要再見到師父的麵皮,都是這般的難,就連這樣的軀殼,上天都要將之收回去麼。
“上天,你為什麼要這樣的殘忍。”她的悲傷,她的痛苦,要該如何才能夠訴說得清,師父啊。
雙腿癱軟在了地界上面,她握緊了拳頭,任指尖的指甲埋在了肉裡面,疼麼?沒有感覺呢,這與著心底裡面疼比起來,只不過是冰山的一角罷了。
這樣,算作是灰飛了吧。師父,果然是仙人呢,凡人只不過肉體遺留,而師父卻化成了白色的花瓣,淡淡地隱去了蹤跡。
比起離世,她更加地相信師父魂歸了仙班,並沒有離去,而是還在天的那一邊,對著她淺淺地一笑。
笑意如春,盈盈生波。
☆、第三十一章 心字已成灰
天邊的紅霞升起,照在殤若無一絲血色的麵皮上,展開了動人的畫卷。那纖細的身子,直挺挺地站在春光裡,不肯動搖,彷彿與周遭的景色融為了一體。
淺白色的桃花樹下,古琴猶在,可是彈琴之人,已隨那春風吹捲到了九重天際裡面,再也看不到。
殤若挪動步子,將凝固了的氣流瞬間打碎,手指襲上了古琴的琴絃,餘溫尚存,只有一絲的絃動,還在她顫抖的指尖。
衫衣被殤若輕甩,她坐到古琴的前端,學著師父的模樣,將那碧波吟的琴音在她的手指間溢位。
碧波盪漾,如輕衫落在曲水裡面,暈開輕微的漣漪,清淚浸滿面,師父啊,為何要將殤若留下呢。
無處不傷心,輕塵落在玉琴。
嘣,有暗色的血跡殷殷泛在了古琴上面,一曲斷絃,也訴不盡滿腔的悲憫。人去絃斷,總還是象徵啊。
殤若望著手指尖正在緩慢癒合的傷口,師父替她裹紗包口的一幕,還依舊是那麼的清晰。
師父包的傷口,真真是很難看的呢。那樣如仙謫一般的師父,為什麼裹傷口會裹得那麼難看呢?師父啊,殤若的傷口是會自動癒合的呢。
可是啊,就算師父裹得再難看,她也願意讓師父為她裹紗,她的眼前升起透明的薄霧,為什麼她的眼淚溢流不止,為什麼會這般的心疼呢?
“唉,小姐。”玉唯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柔地響起來,那一聲不屬於玉唯的嘆息,將殤若的眼線艱難的扯了過去。
玉唯立在她的身邊,手間捧著的,是一個用了白色錦布包著的布裹,玉唯朝著殤若走了幾步,將手心裡的布裹交到了她的手上。
“小姐,這是公子前幾天譴了玉唯上集市上給訂製的,本來公子是準備親手將它交到小姐的手上,可是公子。小姐,玉唯覺著,還是應該交給小姐的好。儘管玉唯知道小姐傷心,可是小姐,公子若還在,是不忍看到小姐這般的傷心啊。”
師父都已經上到了九重天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