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深褐色的門前,遲疑了一會才按了鈴。但是許久沒有人來開。
隱隱聽見裡面有玻璃碎裂的聲音。我有些擔心,開始用力敲門。
“琚毅!琚毅!”我大聲叫著,琚毅這兩個字出口有些生澀,卻有重溫故夢的暖意。
門開了,琚毅的右手被吊在胸前,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看見我的時候眼裡分明閃過一絲不解和驚詫。
我不敢看他,遞上那包藥,“雪兒讓我來送藥的。”
“雪兒?”琚毅重複我的話,“進來坐。”他的聲音充滿疲憊,我像中了魔杖一樣的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客廳的傢俱很簡潔,地上有個碎掉的碗。一股泡麵的味道從廚房傳來。
“你煮麵吃?”我問,“我幫你盛吧。”
“謝謝。”琚毅將藥放在桌上。
我盛了面給他,然後收拾了地上碎碗的殘骸。他左手吃麵很不方便,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今天謝謝你。”我站在他面前,卻找不到話說。
“不是雪兒讓你來送藥,估計你不會想到要謝我吧?”琚毅淡淡的笑,言語間有輕輕的嘲諷。
我心頭一陣刺痛,咬了咬唇,“沒什麼事我先走了。”琚毅很陌生,到底不是往日裡那個人了。
“等等!”琚毅攔到我面前,他的氣息讓我暈眩,“對不起。”他的聲音有種暗啞的傷痛,我的眼眶立刻充淚了,只能低著頭不說話。
“劉珩,這六年你去哪兒了?”
六年?對於我來說發生了太多事情。但我不能說,我不能把這些不堪的過往說給他聽。太長、太艱難、太不能啟齒……
“我一直在這裡。”我迎視他的目光,那眉、那眼分明是記憶裡的樣子,而且這麼近。但我知道,永遠都不能企及了。我朝他笑:“還是那樣,迷迷糊糊的過日子。”
“你爸爸好嗎?”
我一陣心酸,“很好,謝謝!”我呼了口氣,笑著說:“雪兒交辦的事情做好了。我先回去了!”
“雪兒……她是我妹妹——琚雪。”琚毅說,然後是一陣沉默。我胸口莫名的一鬆,隨之而來是更深的疼痛。雪兒是誰對我來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妹妹真能幹。”我發出略帶誇張的笑,“真的不早了,末班車都快趕不上了。Byebye!”
走出大樓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我不應該悲傷了,因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讓一切隨風
尚城的樓下一片幽靜。穿過樹影婆娑的小徑,尚城那扇氣派的大門就在眼前,我卻不想進去。初夏的蟬聲在耳邊嘈雜,我有些心煩意亂的踢開腳邊的小石子。
“求求你,再救我一次,就五千塊!不然他們會打死我的!”昏暗的燈光從大樓裡斜斜的射出來,我隱約看見大樓的一角有兩個人影。說話的人聲音很熟悉,我仔細的看了一會兒,雖然他已經變了很多但我依然記得是我從前廣告公司的主管周。他又瘦又佝僂,如同半個老頭,記得他才四十出頭啊。他正對的那人正是他太太周大嫂。
“我叫你不要再賭了,況且我和你早就離婚了,你還來找我幹什麼?”周大嫂抽身想離開。
卻被周牢牢的抓住:“你不能看著我死啊,看在……看在……小星的份上,我畢竟是小星的爸爸啊!”他的聲音因為發抖而變得不清楚,在夜裡,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大廳裡顯得格外的刺耳。
我的胸口有種快要爆炸的感覺,他們妻離子散的悲劇就是我造成的,不!是蕭勵灃!是蕭勵灃造成的!我攢緊拳頭卻沒有勇氣走出去和他們說話。
“你知道那天我看見誰了嗎?”周大嫂說,“劉珩!我看見劉珩了。我根本不敢跟她說話……她什麼都不知道,還把我當成從前的周大嫂!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周大嫂的聲音帶著哽咽,“她甚至還問起了你。”
“不要再提了,我已經受到了應有的下場。她……也沒有什麼損失啊!……”
“你知不知道□的罪有多大?要坐牢的!要不是我帶著小星去求蕭先生,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你早就已經天天對著鐵窗了!”周大嫂崩潰般的說,“你還有臉提小星?要不是蕭先生,小星能繼續在雅寰讀書?”
……
我的心一片混亂,有些東西漸漸的清晰了。怪不得那次我醉得不省人事,我向來是海量啊!……為什麼蕭勵灃從來都沒有跟我提過?面對我的指責也從不辯解?
“上次我給你錢是因為你是小星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