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收回目光,舀出來逐一看了看,不外是同學和朋友,還有些是客戶發過來的,夏孟秋挑著回了一些,正忙著,聽到裡面的聲息突然小了,許行長的聲音透過走道隱隱傳過來,她便關了手機,跳下窗臺。
越往裡走,聲音越清晰,許行長的聲音帶著怒其不爭一般的生氣:“……成什麼樣子,辦公室是你們的菜市場啊……”
而後就是另一個男聲,夾著很濃的地方口音:“好了,老許你也不用太生氣,畢竟這時候了大家還守在這裡,不容易。”
是單富來,她原來那個分行的行長,夏孟秋吃了一驚。
她有些懊惱,每年的這個時候,上級行會有領導下來視察慰問,她怎麼,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悄悄挨進辦公室,果然見到許行長站在單富來身邊,邊上還有幾張熟面孔,都是夏孟秋曾經的同事。
單富來是那種長相很典型的南方人,四十多歲了,很瘦,細眼睛,鷹鉤鼻,嘴唇很薄,他這樣的面相,平素不笑的時候是一臉的嚴厲,但這會兒,卻帶著上位者慈祥的笑意,安撫了眾人一通,又問了些行裡的事情。話峰一轉,不知道怎麼就發現了隱在人群之中的夏孟秋,笑睇過來,指著她說:“夏孟秋。”
眾人的視線一下都集中到了她身上,羨慕、嫉妒、驚訝、瞭然,不一而足。
夏孟秋卻有些無奈,不得不站出來一些,遙遙和單富來致意:“您好,單行長。”
單富來笑得很和藹:“在這裡,還習慣吧?”
夏孟秋點頭未語,倒是許行長蘀她把話說出來了:“小夏挺優秀的,表現很好,又年輕又有幹勁,是個人才。”說著還抬了抬下巴,一臉的似笑非笑,“小夏你倒是站過來呀,離那麼遠幹什麼,怕單行長把你給吃了?怎麼說,你也曾經是他手下的兵。”
這話一說出來,隱隱有了挑釁的味道,夏孟秋更無奈了。許常昆要退休了,他或者已經不在乎得罪不得罪上面的人,但她的事業生涯還長得很啊,他這樣,她很為難。
單富來卻是大度地揮揮手,笑著說:“行了,看把人拘束得,近不近前都無所謂,她表現好就好,也不枉我把她派到這地方來。”這一下,倒說不出姜到底是哪一塊辣了,單富來這話,倒顯得他是特意把個骨幹派下來,拯救這裡不堪一擊的業績似的。
許常昆的眼睛閃了閃。
夏孟秋的眼神看著就更無辜了。
所幸這樣的交鋒很快結束,單富來是來這上任的第一個跨年,對下面的單位都要表現出同樣的看重,因此他還要趕著零點結束之前去別的支行,來這裡,也只是走馬觀花行一趟意思意思罷了。
這些人走了後,辦公室裡繃緊的氣氛陡然一鬆,就是夏孟秋,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賀佳小心蹭過來,看著她吐了吐舌頭說:“我看單行長好像蠻喜歡你一樣啊。”
“你聽他說,喜歡還把孟秋放在這地方來?場面話罷了,就你小姑娘當了真。”是賀佳旁邊一人,這人從夏孟秋一入門就說話得罪人,到現在,被全辦公室排擠了還猶未自覺。
不過她這樣講,無形中反蘀她解了圍,省得她被視作眾矢之的,於是面上就很配合地浮現出慚愧和羞惱的模樣,嗔怪地望了一眼她這個嘴巴沒門的同事。
賀佳倒是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岔開話題說:“單行長來的時候,我們都在吃東西,許行長肯定覺得老沒臉了,等下不曉得會怎麼訓我們。”
還是那個人接話:“切,你來這麼久了,什麼時候看許行長罵過人?都老慣例了,哪年不是這樣過年的,還用得著罵?”
夏孟秋對此倒是深以為然,不過她覺得許常昆不罵人,不是什麼慣例不慣例,而是他對他們這些人,已經沒什麼可要求的了。
果然,許常昆送了單富來一行迴轉,什麼話都沒有。倒是看了一眼她,那目光,在夏孟秋看來,特別的意味深長,卻意義不明。
之後大家就都收斂了許多,說話聲音也放小了,靜靜等著零點結束,好平安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但又不能不有,所以……
45對比
幾日之後;夏孟秋才明白了許常昆那意味深長的一眼有什麼樣的寓意,那日她才上班,後者就把她叫到辦公室,遞給她一張小年夜的演出票;說:“是單行長特意給你的,說是讓你一定要去,也深刻感受一下咱們的企業文化,聽聽領導講話,以後的工作才能更積極一些。”末了加一句,“票根存著,能抽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