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回來救她嗎?
她按下了120 ,勉強說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
電話那邊的醫生,叮囑她要開啟房門。
她的力氣已經耗盡,幾乎是一步步爬到門邊,當她開啟了門鎖,終於徹底倒在了地上,她沒有哭,只是慘笑,眼裡的天光,一點點變得黑暗,直至熄滅……
淚已幹,命如紙。
過往深情,從此迢迢。
蘇畫醒的時候,只見滿目的白,不知是不是天堂。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樣熟悉的聲音:“蘇畫。”
她遲緩地轉過眼去,看見了秦棋。
她想問:“你怎麼在這裡?”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說話,只能無聲地望著他。
他卻是懂了,握住她的手,輕輕地說:“我早上從家裡出門,正好看見你被人從救護車上抬下來。”
蘇畫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對口型。
“我-怎-麼-了?”
秦棋的眼神裡滿是不忍心,可是蘇畫卻一直定定的望著他。
他終於說出了她的病情:“你是宮外孕,大出血,醫生說,再晚半個小時,你可能就……”
蘇畫閉上了眼睛,滑下兩行淚水。
宮外孕,她和易沉楷的孩子,只是一團畸形致命的血肉,這是不是證實,他們的愛情,從來就不被上天所祝福?
秦棋握著她的手的力道加深,拿著紙巾,給她拭去淚水:“別傷心,蘇畫,你還年輕,後面……”
他沒有說下去,他終究是說不出口,她和別人,還會有孩子。
蘇畫搖了搖頭,眼淚再一次洶湧而出。
她和易沉楷,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他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而她,已經死過一次,再也做不回從前那個蘇畫。
秦棋看著她,深深地嘆氣:“他怎麼沒來?”
蘇畫的手術同意書上,家屬一欄,籤的是他的名字。因為蘇畫的身上,沒有手機,根本無法聯絡到易沉楷。
那一刻,他是心疼卻又憤怒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易沉楷在這樣的時候,沒有陪在蘇畫身邊?
蘇畫沒有回答,將蒼白的下唇咬出血痕。
秦棋沒有再問,心裡已經瞭然。
他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乖,醒來就好,沒事了。”
蘇畫努力地忍住自己的淚,艱難地時他說:“謝謝。”
秦棋看著她半晌,又嘆了口氣:“醫生說你現在需要補充營養,我回家去給你熬些雞湯帶過來,好不好?”
蘇畫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是感激地望著他。
為什麼他總是在自己最難堪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
在江岷的婚禮上痛哭,知道易沉楷和戚安安接吻時的恍惚,還有現在,死裡逃生躺在醫院裡。
為什麼他總會在這樣的時刻,從天而降?
秦棋看見蘇畫那樣的眼神,心中一顫,這一天一夜守著她,一直憋在心裡的那句話,終於忍不住說出口:
“蘇畫,如果你願意,以後讓我來照顧你。”
蘇畫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溫暖,卻清醒。她別開了眼神。
愛情不是簡單的替換遊戲,並非由你換到他,就可以再輕易地由他換回你。
她和易沉楷,已經走過了千山萬水的路,又怎麼還回得到,她和秦棋,人生之若初見的原點?
秦棋怔怔地看著蘇畫,心裡一痛,轉身離開。
蘇畫偏過頭,看著窗外的天空,一片淡墨。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現在,是臨近清晨,還是剛過黃昏?
那個人,在做什麼呢?是不是和戚安安,並肩站在靈堂上,為他們的父親守靈?
她悽然地笑,她和他的故事,已經恍若隔世的夢。
易沉楷此刻,沒有守靈,而是在房間裡,一個人焦躁地來回走。
他從拿回手機到現在,給蘇畫打了無數次電話,可是始終關機。他又將電話打給魏庭和王琦,他們也同樣和蘇畫斷了聯絡。而那天打給蘇畫父母的電話,又是用她的手機撥的,他不知道號碼。
蘇畫和他,就這樣徹底失了音信,如同風箏斷了線。
他好擔心那個傻丫頭,在聽到他繼承戚家的訊息後,她會做出怎樣的傻事?
眼看著天空,又一次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已經來了,可是他的畫兒,卻依舊沒有訊息。他再也呆不住,衝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