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在哭泣。縱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說到父親和檸子,我總是想哭。
安劼看著我,目不轉睛地。我分不清這目光裡有多少內容,是不是隻是在同情我。
我蹲在那裡,頭痛欲裂,最後乾脆坐到了地板上。雙眼已經被淚水模糊得看不清任何東西,我坐在那裡,那麼久,幾乎忘記了安劼的存在。我繼續一言不發地低垂著頭。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就當我以為安劼已經走了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將我的肩膀握住了。緊接著,那雙手漸漸用力,最後將我的頭輕輕地按進他的肩膀裡。
我有剎那的恍惚,但倏地,我明白過來了,這個人是安劼。
在他的懷抱裡,我閉上眼睛,忘記了哭泣和思索。
思念那個久違的男子
自那日之後,我就沒出過門。也不是因為生病了,沒有心情和力氣,更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安劼的那一個擁抱,讓我無法去面對他。
雅歌美容院的工作已經辭去,也是為了不和安劼碰見。我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在躲著改變生活的可能,某個人,某件事,都可能在瞬時間將我的一生改變。可我不想這樣,我只想在這間屋子裡,靜靜地過生活,靜靜地等待著檸子的回返,僅此而已,卻已足夠。
現實不容我幻想。我知道一個人沉淪幻覺之後,他勢必要死於幻覺。而我目前應該做的,只是要等待檸子回來,而非其他。
為了生活,我再次開啟了久違的電腦,開始了寫稿生涯。選擇的刊物是那家源源不斷給我寄樣刊的女性雜誌。也是曾經將我與檸子欺騙安劼那些文字發表上去的女性刊物。
但,事與願違的是,自檸子出走後,我的寫作彷彿走進了一個怪圈,發到編輯郵箱裡的稿子,一篇兩篇三篇……全數退回。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多少期雜誌過去了,始終沒有發表過一篇稿子。難道是我失去表達能力了?還是不能再寫作?如果是後者,我寧願現在就死去。
記不得多少天了,依舊沒有音信。緊接著,又一篇,再一篇……多少封了呢?記不得了。但是,幾個月後,雜誌社寄來了樣刊和稿費。還夾著一封手寫信。纖細娟秀的字型。大致內容是希望繼續關注雜誌,繼續投稿。雜誌是千字三百的稿酬。
我為之欣喜。看完信後,跑到陽臺上觀望窗外的風景,殊不知,已經是翌年的初夏了。這幾個月,那麼愛散步的我錯過了多少風景呢?那些風,那些雨,那些雪,還有一些人,一些事。是的,都錯過了。而且,檸子留下的那個小收音機壞了,我已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聽到安劼的聲音。這個眼神和聲音那麼寂寞的男子。
可是,就在我開啟網路電臺將要點選安劼的午夜火把時,已經看不到安劼的名字。上面的DJ名字叫Eric,我才知道,他已經不做電臺DJ了,那麼,他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眼神還是那麼寂寞麼?聲音呢?那麼慵懶迷人的聲音,為何要藏起來呢?
就這樣,我突然開始想念這個男人了。很想,很想。
孤獨的盛夏
我開始真正地融入寫作。
記憶中的故鄉風景,幼時的悵惘心情,以及此時的狐疑困惑全都以文字的方式躍然紙上。看到自己書寫的文字被編輯排版印刷成仿宋體,裝訂成書在書店報亭售賣。我會獲得安慰,來自內心的撫慰。
我趴在“天下第一床”上寫作。我的生活在檸子離開後開始獲得暫時的安定,而非再一片狼藉。
盛夏時期。芸安的高大植物又回返到從前的蔥蔥郁郁。仙水街邊的花圃裡又整整齊齊地擺放了一盆盆的潔白的梔子。這芬芳濃郁的花朵以它的獨特魅力招蜂引蝶。行人駐足觀看,旅者拍照留念。
我在這酷暑的季節裡寫作。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
夜晚十一點至凌晨四點是我的寫作時間。
盛夏期的北方城市,這個時刻會吹起清新涼爽的風。
凌晨四點時在小浴室裡沖涼。用乾燥潔淨的毛巾擦拭潮溼的身體和頭髮。
站在陽臺上,望向遠方,看見來自東方黎明的第一束光線。
這個時刻,開啟臥房的吊扇。在風扇呼啦啦的聲響中開始一天的睡眠。有時徹夜無眠,天色大亮,還是了無睡意。站在陽臺上,看見闌珊的城市霓虹,感受到拂面而來的和風,和灰藍色夜空裡幾顆眨眨閃閃的星星。
這一刻,無限的孤獨與寂寥會突然襲擊般洶湧而來。閉上雙眼,眼前是一片晃眼的腥紅。再次睜開時,看見城市上空有一隻飛鳥展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