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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她在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呆了一夜。店員們用警戒的眼神監視著她。她走來走去,熟視無睹。

他們把我當成無惡不作的小偷。檸子苦笑著說。

後來,我在一家小工廠裡做布藝工作。住宿舍,吃食堂。工資勉強度日。生活趨於平靜。但平靜的背後是無邊無際的寂寞。寂寞與孤獨侵蝕著我,不留一絲情意。

她透過本地電臺的交友節目認識了三個人。兩男一女。但這個女子得知她們同性後,便不再與她聯絡。如此簡單明瞭的告別方式。剩下的兩個男子,一個對她不理不睬,一個又對她過分熱忱。手機聊友與網友大同小異,這是她的感覺。像是採訪時的問答,如此機械。沒有多久,她就已經喪失掉繼續下去的理由與勇氣。也許,這只是一段段虛無的結識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輾轉南方

她很快就開始厭倦,並意識到當時的自己是多麼天真和愚蠢。她竟然試圖利用陌生到不會與之謀面的人去填補生活帶給她的寂寞與空虛。

但那個過分熱忱的男子卻無聊地糾纏著她,並且聲稱可以娶她為妻。只要她做了他的女人,他就可以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因為他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雖然學問不高,但那些高學歷的人卻都是他的下屬。他為此而自豪。

她不予回應。他又問她是不是不會做愛或者早已失去生育能力。發來的資訊錯字連篇。她終於無法忍受,不得不再次換手機號碼。但她對他只有同情及憐憫,因為他比她更為愚蠢昏聵和自以為是。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不配擁有幸福。

那一刻,她想起遠在芸安的母親和他。她抬起頭,看見樹葉漫天地飄落下來。原來秋天已至。

那年秋天,檸子所在的南方城市下了一場雨。彷彿期待已久,卻又如此懼怕它的到來。

她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去往另外一個城市或者鄉村。這應該是她的生活原則,或者說在外的生活原則。春天的時候,來到一個地方。秋天的時候,離開它。沒有一絲留戀和猶豫,不存在任何牽掛和痛楚。

行李是簡單而輕巧的。一隻皮箱。裡面除了衣服,就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也不用和誰告別。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有的只是一份自己毫無興趣的工作而已。辭去它,一點也不心疼。彷彿是自己不喜歡的孩子般。

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她停留,縱使只是短暫的365天。除了,除了……那個地方。她很可能不再回去的地方。那個曾經讓她升入天堂又讓她跌入地獄的地方。

就這樣,檸子輾轉於不同的城市與鄉村,但停留的時間卻越來越短。最後,她說,我飄泊了太久,終於感到身心俱空。於是就努力地說服自己再回到那個地方。

如果相逢是人間的錯

檸子說,一年半前,我又回到這裡。他們居住在繁華的城東,我就選擇住在偏僻的城西。這樣,我們就沒有碰面的可能。但,潛意識裡,我卻渴望著與他見上一面。她在報紙上看到他們依舊在刊登的尋人啟事,神情悽然。

她開始盡心地佈置她的住處。她身兼數職。把積攢下來的錢用來購置傢俱和小三輪車。夜晚,她就推著車去夜市擺地攤。又從木材廠裡花低價買來劣質的寬木板訂作桌子和椅子。買來幾張榻榻米床墊,將之對在一起。又到處搜刮廉價但厚實的海綿。

檸子說,我儘可能地把它佈置成家的樣子,來慰安自己,讓自己不再孤立無援,讓自己獲得力量。而且,要儘可能地不讓自己停下來。不給自己留下一絲胡思亂想的餘地。

但是,是在哪一個夜晚,又相遇了。這是註定的,是不得不去犯的罪。

他們的罪,不可饒恕。

那日他去西區探望朋友。朋友熱忱地留下他吃晚飯。吃過晚飯,已是晚上八點時分。他執意要走,朋友也就不再挽留。彷彿上天的安排,檸子所在的夜市街是從西區進入市區的唯一寬敞的路徑。他開著車窗,讓秋季的涼爽的風吹進來。車子開進拐角處,他看到女孩正與老嫗為地攤的事情而大張旗鼓地爭吵。女孩的臉,化成灰他也認得。他自始至終都會認得,並且永不會遺忘。

他激動地叫她的名字。女孩猛然抬起頭。看到他後,女孩眼神慌亂地閃躲著,繼而開始急促地收拾物品。收拾完畢後,她迅速地跨上車子,用力地蹬著車腳。車子飛快地前進。街上人很多,她的橫衝直撞招來許多人的白眼和咒罵。

他在她身後一次次地呼喚她的名字,她置若罔聞。車子很快就消失在轉角處。她不知道的是,他把車停在路邊,然後就亦步亦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