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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有的寶貝。

她還是個簡單天真並且執拗倔強的女子。有些事情做得讓人好笑但是心痛。譬如那一次,由於她兼職,需要很早起床。洗刷完已沒有多餘時間吃早餐。我在她的布包裡塞上一個自己蒸做的白麵饅頭和兩個冰涼的熟雞蛋,讓她可以在路上啃。日復一日的不合理飲食造成了嚴重的便秘,而她治療此症的方法也異常的簡單和獨特。當她服瀉藥過量時,我要連夜送她去醫院,她執意不去,還說這樣可以減肥,省了買減肥藥的錢。縱使她已瘦骨嶙峋。結果瀉得太厲害,得了急性腸炎,住了一週的醫院。不僅沒能省出減肥藥的錢,還丟掉一份送外賣的工作。諸如此類的事多得不勝列舉。

我看著她,這個給予我感恩的遇事樂觀的女子。心存憐憫。我不是個容易感動的人,但此刻卻感謝這個女子,她給了我及時的快樂和信念。她是我離家後生命裡唯一的一束陽光。讓我沐浴著這小小的溫煦將生命延續到現在,而非在這寒冷的北方城市裡窒息而死。

這樣多好,檸子說。兩個無人問津的孩子一起生活,可以瞞天過海肆無忌憚。

可是這種孤立無援更可怕。我嘗試過這種滋味。彷彿一個人並沒有偷東西,而全世界的人還是會異口同聲地指責他,不給他申辯的機會。我說,那他怎麼辦呢?

她說,他可以殺光所有誣陷他的人,或者置之不理。一個人在孤立無援到極致時,他會百無禁忌,會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他需要讓它們去證明自己的存在,無論這證明的結果會讓他成為天使或是魔鬼。都是無足輕重的。他需要的只是看到那個被世界遺棄的自己。僅此而已。

文字遊戲

於是,我又看到屬於她陰暗的一面。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年華的陰影,之後當我第一次見到安劼時也可以看出他內心的陰影。這種感覺,難以言表。

我沒有試圖去揭她的傷口。一直認為,傷口或傷疤是人生的殘缺和羞恥。它只屬於個人,無法對任何人啟齒傾訴。當然,也包括我的。所以,我從未問及屬於檸子的那團陰影。每個人都會有秘密,更有堅守秘密的權利。但是我不能,我的陰影都是亟需宣洩的。猶如受到委屈後看見自己的母親。

那種心情,養尊處優的人不會了解。

但,你瞭解嗎?

在一本雜誌上看到檸子的留言:我的腦海裡充盈著沒有答案的問題。宛若一個個寄生在體內,吸食腦髓而生的惡靈。你是否也是如此?我完全沒有問你問題的意思,我只是在訴說事實。但面對這些問題,有些人迎合,有些人逃遁。你呢?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於是,我不假思索地寫信給她:我們一樣。我每天問著自己,那些沒有答案的問題。從沒有得到過解答。後來越積越多,形成題海,將我淹沒和覆蓋。再後來,就索性一一羅列出來,然後丟棄它們,以為這樣就是解答。一種天真愚蠢且自欺欺人的方式。

她回信:我相信每個人的生活都會被各種各樣的痛苦包圍。你的,只是其中一種。這再正常不過。

我們寫給彼此的信都很書面化,文風很陰鬱很頹廢。我們喜歡這樣,不喜歡生活中的對話方式。我那時寫給檸子的信裡只有自我,關於我的命運和遭遇。

我們開始這種文字遊戲,或者文字交流。我迫不及待地向她傾吐一切。

我把自己的命運用書寫的方式傳遞給了檸子。

我在信裡寫:

檸子,我時常對生活有恐懼,但不知為何。仔細想來,是對未來生活的恐懼。這種心態可以置人於死地。一個人內心的創口是任何人也不能撫平的。縱使有自己最愛的人,也無法讓他明白,生命在輪迴的過程中,所賜予內心的所有繁華與蒼涼。更何況沒有。那麼,縱使沒有愛人,也應該有父母。我與母親是兩個從未曾謀面的人。這種遙不可及的距離關係。

新地舊事

那是嚴酷的十二月。母親為了生下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上半身是粘溼的汗水,下半身是腥熱的血液。父親抱著我,帶著哭腔呼喚她的名字。一直到我六歲,才看到母親的照片。是我從父親的書裡偷來的。黑白照片乾枯發黃,邊角已有磨損。可是,照片上的母親是這樣青春和富有活力。那一刻,我凝望著她。目不轉睛,不遺餘力。可她卻是安靜的,安靜得不和我說一句話。

自母親逝世,父親就變成為一個沉默寡言的男子。我無法理解他的這份沉默,彷彿對萬事萬物喪失了興趣。在我的記憶裡不存在他的笑容,也沒有與他的歡樂片斷。他把我當成一株植物來養,不與我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