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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生,我劉彪既然伸手管了你們的事,就決不半途拋下你們,請你們拿出勇氣來走!吃一點苦不算什麼!今天晚上可以到村莊裡去投宿,那時候,你們可以好好睡一覺。”休息不到十分鐘,他們又開拔了。晚上,他們果然來到一個村落,劉彪敲開了一家農家的門,讓農家的人招待王其俊和可柔,可柔洗了臉,又給孩子刷洗了一番。才坐下來,外面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槍響。可柔直跳了起來,王其俊也變了臉色,農家的人更嚇得戰戰兢兢。可柔說:

“一定是開火了,日本人來了!”

劉彪推開門,大踏步的走了進來,擺擺手說:

“沒事!你們休息你們的!”

“為什麼放槍?”可柔狐疑的說。

“槍斃了一個士兵。”劉彪滿不在乎的說。

可柔張大了眼睛和嘴。“啊,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他搶農人的甘蔗。”可柔的嘴張得更大了。

“為了一根甘蔗,就槍斃一個人嗎?”她有些不平的說:“一條人命和一根甘蔗,哪一個更重?在你們軍隊裡,生命是這樣不值錢的呀!”“哼!”劉彪冷笑了:“小姐,我知道你是讀書人,我總共沒讀過幾年書,不知道你們讀書人的大道理!我只曉得,我的軍人搶了老百姓一根針,我也照樣槍斃他!你不槍斃他,以後所有的軍人都會去搶老百姓,那麼,老百姓用不著日本人來,先就被自己的軍隊搶光了!我不管什麼輕呀重的,搶了老百姓,就是殺!”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可柔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等他去得看不見了,她才收回眼光來說:“這個人!有時好像很細緻,有時又簡直像個野人!”

“快點休息吧,”王其俊說:“不知能休息多久。”

可柔把睡著的孩子放到一張木板床上,自己和衣躺在孩子旁邊,剛剛閉上眼睛,一陣急促的打門聲傳來:

“王老先生!王老先生!快走!敵人打來了!”

隊伍又開動了。星光點點,夜霧沉沉,一行人在夜色中顛躓的向前移動。可柔的腳潰爛了。烈日仍然如焚的燃燒著,她的臉色在汗水的浸漬下越來越蒼白,每跨一步,她都咬住牙忍住那聲要脫口而出的呻吟,背上的孩子對她似乎變得無比的沉重。王其俊用手扶住她,卻時時擔心著她會在下一分鐘倒下去。好心的軍人們想幫她抱孩子,她卻堅持不肯。走了一段又一段,她看起來是更加委頓了。劉彪騎著馬過來了,他翻身下馬,用手抓住可柔的手臂,命令的說:“上馬去!”可柔看看那匹馬,對於上次騎馬還心有餘悸,她苦笑笑,默然的搖搖頭。“上去!”劉彪皺著眉大聲說。抓住可柔,把她向上提,然後一託她的身子,她已經凌空的上了馬背。騎在馬背上,她戰戰兢兢的抓著馬鞍子,劉彪說:“你不用怕,這是我的馬,幾匹馬裡就是它最溫馴,一定摔不著你!”然後,他握住馬韁,大聲叫:“謝班長!”一個兵士走了過來,劉彪把馬韁遞在他手裡說:

“你幫她牽著馬,保護她不要摔下來。”

說完,他大踏步領著隊伍向前走,張排長要把馬讓給他,但他揮揮手拒絕了。對於這位連長,顯然大家都有幾分畏懼,誰也不敢對他多說什麼。於是,在荊棘和雜草掩沒的小徑上,他們翻過了許多小山坡,又涉過了許多小急流,一程一程的走著。這已經是第三個不眠不休的夜。

夜半時分,劉彪下令休息兩小時。大家在草叢中坐了下去,輜重放下來了,人們喘息著,背對背的彼此靠著休息。可柔抱著孩子,輕輕的搖晃著她。孩子有一些發燒,哭鬧得十分厲害。繁星在天空中閃爍,夜色清涼似水。草地上全是露珠,溼透了他們的鞋子。天邊有一彎月亮,皎潔明亮。世界是美麗的,人生卻未見得美麗。可柔搖著孩子,一面搖,一面輕輕的唱起一支催眠曲,她軟軟的,溫柔得如夜霧的聲音在寒空中播散:

“搖搖搖,我的小寶寶,睡在夢裡微微的笑,好好的閉上眼睛睡一覺,

睡著了,睡得好,小小的籃兒搖搖搖,小小的寶貝睡著了。…………”在這黯淡的星光下,在這雜草叢生的曠野裡,在這生死存亡都未能預卜的時光中,可柔的歌聲分外使人心裡酸楚。“小小的籃兒搖搖搖,小小的寶貝睡著了。”這是母親的歌,充滿了愛和溫柔的歌,響在這血腥的、戰火綿延的時光裡。王其俊覺得眼眶溼潤,可柔的歌使他傷感,他想起他失蹤多年的兒子,現在,他正流落何方?或者,他已經做了炮火下的犧牲者?或者,他正滿身血汙的躺在曠野裡?

“小小的籃兒搖搖搖,小小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