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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為最近太平洋風浪平靜,天氣又好,她和柬埔寨少年都不太擔心老漁家。只等著外面呼啦啦一片漁民返家的動靜時,他們便出去瞅瞅,看老漁家有沒有回來。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隨手揪下一片樹葉,輕輕扔了出去,問:哈羅伊,你還記得那天救我起來時,是怎樣的狀況嗎?

她說很細很慢的英語,那聲調,隨著絮絮陽光飄出,好似一片脫離枝頭的葉子,逡巡數轉,又緩緩落下。

少年回頭,無聲地微笑。他本就生的黑,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臉燦爛如霞。他用簡短的英語斷斷續續回答:海……在海上……起火了……我們……打漁……

褚蓮笑了起來。忽而地,便想起了那天並不太平的太平洋上,漆黑的海水掩映下,那場漫天襲捲的大火。她抿嘴微笑,驀然有了一個惡作劇的心思,用中文輕輕說道:你知道那天我坐的輪渡上,是怎麼起火的嗎?

少年怔了一下,對她傻傻笑著,很快又去做別的事。

褚蓮當然知道世居柬埔寨的少年,能夠聽懂英語已經很勉強,怎麼會懂華語呢?也好,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城市,換種陌生的語言,和一個聽不懂的柬埔寨少年聊聊天,也許會滿足她一定的惡作劇心理。

她也會……好受些。

褚蓮並沒有打算等少年的回應,她自顧自說道:那天……火起的很大,我很怕……好多人都跳海了,甲板上亂成一團……那幫強盜磨刀霍霍,連老人和小孩也不打算放過……我,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到這裡時,她的聲音都在發顫,但她好像不打算再往痛苦中回憶,很快紓解開來,好似在講一件極有趣的事:那把火,是我放的。

少年的背影,恍惚中好似一怔。她揉了揉眼睛,大覺是自己粗心瞧錯了。

沒有辦法的……很輕緩的中文,她在一個柬埔寨少年面前緩緩吐露:我只能這樣做,我……鬥不過他們的。好可怕呀,就連我身邊的人,都那麼可怕,滿身的疑點……怎麼會這樣呢?她低頭,輕輕剝著自己的指甲,好似一個學齡小孩,完不成老師的作業,在細細琢磨著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張閱微……說出這個名字時,她深深嘆氣,好似裹著萬千的心事。大概這口氣籲的太長太重,引得那柬埔寨少年都不由地回頭看她,她勉強給他一個微笑,柬埔寨黑瘦的少年憨憨地笑著回應。

他的烤魚頗成氣候。半個鐘頭前才在院子裡架起乾柴堆,點起火,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魚香飄萬里了。

褚蓮訥訥,繼續用中文說道:我怎麼連他都不能信任呢?放那把火,一半原因是為了救船上的人,另一半原因……是為躲開他。我真傻,怎麼隨便跟一個自稱‘張閱微’的人離開加州呢?‘他’說的對,太危險!我太任性!小楓哥也被騙了,他不是閱微……不是……

話說的太多,突然覺得頭腦發脹,自覺一個人說中文也沒意思,叨叨的,就像個暗發牢騷的老太太。

那個柬埔寨少年卻回過頭來:張閱微……?

褚蓮笑了一下,心想,那少年語言天分還不錯,她隨口提的一個名字,被他學的像模像樣的。

少年走過來,把烤好的魚遞給她,用英語問:吃?她笑著接過,回了一句謝謝。

兩人坐在簷下,用自以為對方能聽懂的語言互相交流。

老漁家回來時,滿載而歸,——當然,還有一份大禮,拖了一條美人魚回來。

老人本來就不多話,也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既不懂英語,更不會除母語外的其他任何語言,也就更寡言。只除了招呼柬埔寨少年出來照看,並沒有跟褚蓮說一句話。

褚蓮也跟了出去。

果然是個美人魚,褚蓮咋舌,心想,大概自己被救起來時,也是這樣的狼狽景象。——那個女孩子睡在地上,臉色很不好,身上還夾帶著淺灘的海藻,一靠近,一股腥味撲鼻而來。

她有些急,撲過去就忙著救人。她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女孩子還有氣,應該還回的來。

柬埔寨少年已經咋咋呼呼用她聽不懂的高棉語去喊人來幫忙,她探□子,很仔細地撩開昏迷女孩子的頭髮,一點一點揀出海藻,細細看——這是一張年輕的臉,亞裔,可能比她還小兩歲。

一個人落海……有什麼原因?

還是,跟她一樣?

褚蓮皺了皺眉頭。

她是淺灘落海,比褚蓮的情況要好的多,才三天時間,已經有大愈的勢頭,褚蓮廚藝還算精,燉了魚湯,一點一點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