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森蚺寄生蟲滋滿的血盆大口,尤其還是要褚蓮眼睜睜看著他被大蟒生吞半截身子!
褚蓮被綁在粗壯的樹幹上,動彈不得,她離穆楓雖然有一定的距離,但還是能清楚地看見他的動作——他知道穆楓一向謹慎小心,踏出的每一步都經過精密的計算,他有分寸。在三藩時,她從來不會因穆楓過大的動作而為他擔心,穆楓總是能做到面面俱到,從記事起,他陪在她身邊,給她傳遞的永遠都是正能量,和網羅一樣綿密的安全感。
可是今天,她怕了。
她的心顫的厲害,就像被大型野獸一口一口地生吞噬咬,很疼,疼到噬骨,她幾乎能夠看見模稜不清的傷口印著不規則牙痕,一口一口,鮮血從傷口中淌流……
她嘶啞著聲音,想叫,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想告訴他,讓他先走,他是三藩教父,為她一個家族失怙的女人,喪身茫茫叢林,不值得……
那太自私。她怎麼就忘記了,很多年前,穆楓抱她在窗前月下,溫吞地說了此生第一句情話:阿季,你是我的命……我可以等十多年,不在乎再多等幾個月!你已經是我太太,我有足夠耐心等你忘記他……等‘穆楓’這兩個字完完全全刻進你心裡,我才要你……
一個字一個字,此時回想,恍然如昨日。他從來不勉強她,他對她的尊重與愛等價,可是,她醒悟太晚,過了今日,她想附在他耳邊悄悄說一句情話,似乎都是觸手不可及的奢侈。
抓不住的,奢侈。
她看見那條大蛇遊了過來。
穆楓抱頭,微睜著眼睛,肘部展開,成扇形,然後,靜靜地等著時機的到來。那將是一個磨難百轉的過程。
沒有堅定的信念和良好的心態,根本熬不過這個鬼門關。穆楓接下來要做的,是與死神搶命,但他的終極目的並不是蛇口脫身,而是,徒手將那條大蛇殺死!
幾乎沒有勝算的懸殊對比。
但他必須做到。
森蚺終於游到他身邊,粗厚的鱗片擦過枝葉,在林間小石上摩挲過去,發出沙沙的響聲……
大蛇無毒,卻以驚人的纏絞力稱霸雨林,凡是活物,被它看上,幾無活路。
他有點緊張,最後的時刻馬上就要來臨。穆楓從來不惜命,但他清楚,他內心隱隱的惶恐來自對褚蓮的擔憂,——他不能死在叢林,要不然,褚蓮也根本無法活著走出去。
他的肩上,扛著兩條命。一條是早被他放輕的自己,另一條命,來自他最心愛的女人,他要保護的全世界。
最後一擊,只准成功,沒有失敗。
大蛇貼著他的身子,不斷地揉搡,穆楓幾乎無法忍受這來自怪物的腥臭味,他緊閉著嘴,儘量平穩呼吸……
由於他整個身子貼地面太緊,笨拙的蛇無法找到合適的突破口,無法用對付了無數次獵物的方法——將獵物纏絞,使其窒息而死,然後生吞,大蛇只能改變方案,尋穆楓的頭部,想要從頭部入口……
穆楓當然沒有讓這畜生得逞,烏克蘭籍教官的彈舌音不斷在他腦海中繞轉,他仔細回憶著教官講起的每一個細節……
他早就把手肘開啟成扇狀,服帖地抱在頭部的位置,因手肘覆蓋太大,蛇無法從頭部入口,便轉向腳那頭。
穆楓屏住呼吸。
最煎熬的時刻來臨了……
褚蓮突然叫了起來:小楓哥,你……你在幹什麼!你快走呀!它要吃——你!!她急了,連嗓音都是嘶啞的,那聲音摜入空中時,被叢林中獵獵行風阻斷、撕裂……
她哭的不成樣子。
蛇開始吞嚥,張著血盆大口,將他的腳裹進了黑色的鱗片鋒芒中,芒尖正對著日頭,一點一點地,將他半截身子,嚥了下去……
穆楓平靜地等著死亡降臨。他真該感謝南美洲特種作戰部隊的生死訓練,他的父親當年那樣狠心,將他推了進去,告訴他只能榮譽歸來,否則,辱沒門楣的兒子,穆氏不要!現在想起來,虧得他父親當年的心狠,竟在今時今地,能夠救他一命!
森蚺扭動著龐大的身軀,歡快進食,即將吞噬到他腰部時,穆楓忽然屏息,然後,一鼓作氣,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膝前,他奮力彎曲了膝蓋!
很快,幾乎沒有任何停歇,他猛地坐起來!連貫的動作像掠過一道閃電,他抱頭,緊緊地貼合膝蓋彎腰……
很好。他在心裡暗叫了一聲。漂亮的回擊!此時烏克蘭長官如果在身邊,一定會誇他一句:mu,幹得漂亮!你像美妙的藝術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