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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變成另一個人,譬如他,就由阿明變成了魯輝。這就要求割斷與過去的所有聯絡。他們三個夥計更是老死不能往來。

如果他是阿明,他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安全乾掉阿蟲。

可他現在是魯輝,而魯輝沒有這樣的“辣手”。

算他幸運。

晚上。

魯輝開啟手機,撥通電話臺,給安琴留言:

我愛你。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不要找我。魯輝。

留言後他隨即關了手機,任何人別想透過手機找到他。他很清楚他這樣做對安琴是很殘酷的,甚至過於殘酷了。可他別無選擇。他無法向安琴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更不想把她攪人其中。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決定去見老大了,他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對過去做個了斷。

夜裡,一個黑影闖進房間,由於光線太暗,魯輝看不清闖人者的面孔,他以為是阿蟲。別的還會是誰呢?他說,阿蟲,你想幹嗎?難道這個總是在關鍵時候下軟蛋的傢伙如今出息了,敢於向他下手了。闖入者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仍在向他逼近。阿蟲,你——。那黑影突然叫一聲:是我!縱身向他撲來,動作敏捷得像一頭猝然向梅花鹿發起襲擊的豹。他聽出那聲音好熟悉好熟悉,但卻不是阿蟲的聲音,阿蟲的聲音像豺狗叫一樣又幹又尖,那聲音卻有些渾厚,還帶著夢幻般的音調。他來不及在腦海裡搜尋,黑影已經撲到身上。他本能地伸手推拒,卻落了空。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想叫還沒叫出來,便看到兩隻賊亮的眼睛像火苗一樣在眼前一閃,接著他看到了一張呲著白牙的大嘴,這決不是人的嘴,而是獸類的嘴,這張嘴向他面門咬來,彷彿要將他的整個頭顱一口吞下。他張大嘴,卻叫不出來。他驚駭異常,靈魂出竅。更讓他驚悚的是,黑影消失不見了,如同*他的身體裡藏了起來……

他從半睡半醒中猛然醒來,擺脫可怕的夢魘,兀自驚魂不定。房間裡一片白光,黑影幢幢。旋即一切如常,恢復了昏暗的狀態。他開啟燈,看到電扇在呼呼轉動。他的有些迷離的目光還在屋裡搜尋,好像那黑影藏在某個角落裡似的。他大汗淋漓,如同剛從水池裡爬上來一般。

他來到客廳裡。阿蟲睡在涼蓆上,涼蓆鋪在地板上。阿蟲還是他幫他放倒時的姿勢。電扇在呼呼地轉,牆上沒貼牢的年曆像鳥翅膀一樣在拍打著,年曆上的電影女明星據說已經四十二歲了,那股風*已不再能撩得人心猿意馬了。

他這才確信剛才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他到衛生間沖澡。太陽能很好用,即使到這時候水還是熱的。

熱水衝著面板,讓他越來越回到了現實中。

夢不會是毫無意義的,那麼這個夢到底要告訴我什麼呢?他想,是心靈焦慮的反映呢,還是有所預兆?

一個人在歧路徘徊時,是不會忽略這樣的噩夢的。

他想到那渾厚的帶著夢幻般音調的聲音,為什麼那麼熟悉呢?熟悉得讓他覺得可怕。當他意識到那是阿明的聲音時,他哆嗦了一下。隨即他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身體內說話:

“看看我的胎記吧!”

他嚇了一跳。他把脊樑對著鏡子,頭向後用力扭過去,從鏡子反光裡赫然看到脊背正中有一個黑色的蝴蝶形胎記。

他體內的聲音又說話了:

“那是我的胎記!”

這是阿明的胎記。他知道阿明有一塊這樣的胎記。他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一塊這樣的胎記。

他頭抵著牆,感到生活是如此嚴峻,而他又是如此地困惑。

阿蟲酒醒後像換了個人似的。他說他不記得喝醉酒後都說了些什麼,如果有什麼欠妥的話,他請求阿明——在阿蟲眼中他永遠是阿明——原諒。“你知道我是個粗人,”他說,“你別和我一般見識。”

阿蟲的彬彬有禮讓魯輝覺得彆拗。更讓魯輝想不到的是,阿蟲竟然在為他著想,他說:

“我們見面的事,我不會給老大說的,否則你會有麻煩的。那筆錢的事,我信你的,你放心。我從這個門出去之後,我就從沒見過你,你也從沒見過我。井水不犯河水。你想作誰就作誰。”

魯輝應該感動的,可他就是感動不起來。可能是因為阿蟲的聲音——,他這樣想。

“你的情我領了,”魯輝說,“不過你還是帶我去見老大吧。”

“他會殺了你的!”

“他得聽我解釋。”魯輝說。

“不,我不帶你去,除非——”

“除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