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說:“走吧,我送你去,叫人家把賬記她頭上,誰叫她爛酒,爛酒的女人沒好的。”
兩個人把安琴半是挾持地帶到小區門外一百多米處的一家茶坊,裡面還有幾桌在打麻將,熱鬧得不行。茶坊的掌櫃顯然和保安很熟,說好了如果安琴明天不來給錢,就找保安,這才給他們兩人一人一杯素茶。
安琴不管周老師端給她的茶,拉著他的手,抬起頭可憐兮兮地望著這個頭髮亂七八糟、眼神驚慌地鄉下男人哭訴著:“哥,你咋出來的,他們都欺負我,你都跑那裡去了?他們都欺負我呀,你知道不知道?”
裡面有個男人粗聲地吼老闆:“張春,你*什麼錢都掙呀,弄個哭喪的來,難怪老子今天手氣背呢。”
周老師趕緊把茶端在安琴的嘴邊,巴不得用這口醒神湯把她趕快灌醒。安琴喝了兩口茶,一陣噁心,哇地一下吐了一地。
那個叫張春的老闆娘,皺著眉頭跑過來,嘴裡罵罵咧咧地說:“狗日的,韓老三,盡給老子找些燙手生意來。”很顯然她罵的是那個保安,邊罵她邊用拖把把地上的東西拖乾淨。不過她還算是講職業道德並沒有給周老師做臉色,還找來紙巾,幫安琴把嘴邊的殘渣擦乾淨。
幸好安琴早先吐過一次,這次並沒有吐個什麼名堂。坐在一邊的周老師,第一次來這種場合,早就嚇得臉都白了,一雙手在膝蓋上搓來搓去,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吐了以後安琴真的安靜下來,一個人趴在桌上睡著了。周老師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半個小時後安琴抬起頭來要水喝,迷惘地抬起頭來東看西看,弄不清自己在什麼地方似的。
她用手掀掀低垂著頭的周老師,端詳片刻好奇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都快睡著的周老師喜出望外,趕緊說:“安老師你醒了,醒了就好。”
安琴頭痛得像是刀割一樣,印象中剛才不是在這個酒吧裡,那裡很鬧熱,分貝至少在八十以上,而這周圍只有噼裡啪啦的麻將聲。她想對眼前這個很面熟的人問個清楚。
周老師說:“我這次來是謝謝你的,你那次那麼好心。龍娃的事就不追究了,都是我不好,我壞了人家的名聲了,我給他澄清。”
安琴呸地吐一口唾沫:“呸!方駿,你給他澄清!我誰都不會給他們澄清!都是壞東西,都是壞東西!”
“我上次來找你們的事在村裡都鬧開了,龍娃他家裡不安生,都是我惹的,他老孃現在是飯都不吃,天天要吵著來城裡找他算賬。都是我不是東西,人家龍娃又沒欠下我們的,不就是一句話嘛,現在說話不算數的人還少了嗎?光我這幾年的工資,摞起來一厚疊白紙就是例子。”
安琴聽說這話,有點清醒了,埋下頭一聲不吭,她想著那個在自己額頭上摸來摸去的粗糙的農婦的手,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隔了半晌才問:“方駿他人呢?”
“我不找他了,再不找他了。”周老師的頭埋得更低了:“他嫂子一天到晚堵著我們學校的門口罵人呢,說方駿到深圳去了,反正我不指望他來出這個錢了,學校修也行不修也行,人家都說我想給自己立碑,自己逑本事都沒有,死了席子一裹了事,學校上還會刻我的名字麼?我這輩子沒讓人撕過臉皮,這次算是把人得罪下了。”
安琴半醉半醒,事情那麼複雜是她自己也沒想到的。她伸手向坐在吧檯裡打毛線的老闆娘說:“有煙嗎?”
老闆娘翻翻白眼問:“玉溪、紅嬌、白嬌,要什麼?”
周老師趕緊說:“我這兒有,抽我的。”他急巴巴地從身上摸出一包還沒開封的紅塔山,笨手笨腳地拆開,遞給安琴,安琴笨拙地點上一支,吸了一口就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周教師趕緊說:“抽菸不好,太費錢,一支菸就是一斤米呢。”
安琴說:“費錢你還抽?”
“我不會這個的,這是出來辦事準備的。”周教師皺著眉頭說。
安琴有點不好意思地把煙掐滅說:“我這是心煩呢。”
周老師沉靜地說:“我再不麻煩你了。我給你帶了些山貨,娃娃們的意思,原本是求你錢的事,但現在我做主只求你不要難為龍娃了。我從來沒騙過娃娃們,現在想來,騙人也是挺簡單的事。”
半醒的安琴沒有看到那籃山貨,但已經感受到了它的重量,心裡面更加不好受。如果沒有給趙越透露那點商業秘密,也許方駿真的會履行自己的諾言,把錢給學校捐上。她相信方駿就是不為了那個政協委員的名譽,為了他瞎眼母親的臉也會這麼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壞在了自己手裡,現在自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