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雨荷問道:“小 說'炫&書&網'寫得怎樣了?”她的聲音顯得過於低沉卻充滿關切,話一問出口,忽覺眼眶一熱,臉上升起一些微妙的傷痛和挫敗感,但她使勁剋制著。可每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雨荷自白宜身上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或者說從她自己的經歷中聯想到了白宜。
輝煌瞬息而逝,原以為一切都已淡定,但女人仍然放不下對於一段完美情感的淡淡尋找。在她的心裡,這樣的尋找從未浮上來過,浮到她能認清它的層面。但她脫口而出的問話,卻像一枚尖銳的鋼針,倏地在她心口劃出一道裂痕,疼痛譁然湧出,變成熱淚霧了她的眼睛。
安琴動了動胳膊,她原想伸出手去拍拍雨荷的肩膀,或握住她的手,但她什麼也沒做,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她知道,在這種情形下,任何安慰的話,只在心裡想著都要掉淚,何況說出口。
章節41
41。只要床不要家
於是,安琴隨意地回答一句:“我不寫了。”那神情非 常(炫…書…網)的漫不經心,卻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知所措。
“為什麼?為什麼不寫了?”
“因為——”她停頓片刻,掃視大家一眼,彷彿鐵了心似的喃喃道:“因為我發現了故事的真相。”
“你費那麼多時間,不就為了探知一個真相,為什麼在發現真相之後,卻反而不寫了?”阿朱問道。
“因為,一切都非我們想像中的……”
雨荷倏地抬頭,她投向安琴的目光裡深藏著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但她卻隱忍不問。她什麼也不再問。
當安琴取出白宜的日記,雨荷卻一聲不吭地退出去,走進自己的房間。這個房間,自她離開後一直空置著,在今夜,她又回來了,像一縷魂魄。原來,白宜的魂魄和她一樣,也是這世上最淒涼、最孤獨的。
紫玉和阿朱跟過去,只見雨荷蹲在無著無落的房間中央,埋著臉無聲地哽咽。紫玉急步衝過去,抱住雨荷,哽咽成了痛哭……
極力避免的傷感,如決堤的水,洶湧而至。那局面凌亂不堪,不可收拾。阿朱像是受不了痛苦似的,低聲叫道:
“別這樣了?今天姐妹們能在此相聚,……心裡不知多痛快,大家該高興才對!”說著,兩行淚也直流下來,索性別過頭,讓淚水流個痛快。
安琴聽著她們的哭泣,只是嘆息一聲,悄然下樓。
在青磚牆下,她開始焚燒白宜的日記。她將日記一頁一頁地撕下,送進火中。那一張張紙在灼燙中折騰,扭曲,竄起一朵朵火苗,藍色的。
紙屑升騰而起,如無數只帶著疼痛而翩躚的白蝴蝶。它們翩舞著,擁向那堵古老的青磚牆。牆上的石蝴蝶,靜靜地侍立著,如侍立於時光深處的老者,超然澄明,帶著永恆的秘密俯視著一切。
女人們一個個下樓,悄無聲息地靜立於青磚牆下。
白蝴蝶紛亂地舞著,在她們眼裡,那是一種飛翔,是生命中一場不可推卻的邀請。
驀地,她們看到石蝴蝶的翅膀上沾了些許細碎的紙屑,如飛不動的幼蝶終於找到了棲息地,戀著母蝶不肯飛。
安琴的手拂過那隻石蝴蝶,沾起一點灰屑,竟有些溼意!
下雪了!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有雪花飄舞。東方亮起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就在昨天,安琴突然又來了,她和羅澤已經有四個多月沒見面了。
羅澤從草原早已回來。
安琴因為讀懂了白宜悽迷的愛情,又看得太多身邊悲劇的愛情故事,想著自己和羅澤的感情,一度情緒低落,自殺被搶救過來以後在家裡養了四個多月,人白了許多,也瘦了許多。最近才開始上班,學校又給她安排了課,一個星期兩節。
安琴敲門的時候羅澤正在畫室裡用那種黃黃的元素紙畫小幅山水。安琴在外邊一喊羅澤的名字,羅澤就緊張起來,他忙把筆放下,輕手輕腳去了衛生間。
“澤澤我知道你在裡邊,你把門開開好不好?”安琴在外邊說。
羅澤其實大可不必躲進衛生間,他在屋裡做什麼,外邊的人不會知道。
“羅澤去單位了。”羅澤這時候在衛生間裡聽見自己的鄰居在外邊說了話。
羅澤的這個鄰居是個愛說話的老女人,這老女人不但愛說話,還對生活充滿了熱情,愛種些花花草草,一到春天就會把花圃裡的花草不停地挪來挪去。除了種花草就是卷她的頭髮,總是弄滿頭的綠色塑膠髮捲在院子裡走來走去,